學達書庫 > 千尋 > 誓做將軍妻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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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嘛,住在一起閒話多,何況二伯母不是個省事的,待大哥、二哥考上功名,定也不會留在樂梁小城,到時……哥哥曾寫信回來,都說京裡土地貴、宅子小,時常磕磕碰碰的,幸好大伯母脾氣好,又有祖母鎮壓著,否則糟心事多著呢! 可不是嘛,人越多的地方是非越多,白日裡,哥哥要在外頭面對那些紛紛擾擾的爾虞我詐、心計競爭,若是回到家裡,戰事還得一場一場接連上演,生活未免太累。 所以她要弄一處宅院,一處讓人走進去就心安心平的淨土,這是她暗暗對自己立下的誓目。 「過了年你便十三歲啦,楊秀萱要忙親生女兒的婚事,哪有心思替你張羅,老夫人、老太爺眼下怕也是照管不到,你難道不擔心錯過?」這話帶著試探意味,他想試出她心中有沒有人,他懷疑過阿壢,但昨夜觀察,不認為阿壢對她上心。 他的話讓她的臉倏地飛紅,暗暗埋怨著,這個人不是心思挺細的嗎?怎大喇喇地把這等事搬到女兒家面前,就是自家哥哥也不好同她這樣說話呢。 這話教她怎麼回答?心裡頭有些惱怒,她嘟著嘴道:「論年紀,將軍比丫頭還大呢,請問哪天,我能得一位新嫂嫂?」話甫出口,黎育清便恨上自己,她這是在做什麼啊,為一逞口舌之快,往人家傷處撒鹽,他心疼心愛的妻子才離世,她竟挑這個話題惹人難過? 況且旁人不知,她S會不曉,他與江雲之間,不是父母之命,那是真真實實的感情……垂下眉睫,她覷他一眼,看見他臉上的惆悵,後悔得想咬掉自己多事的笨舌。 黎育清,你是個蠢貨!悄悄地,她痛駡自己,偷眼,見他始終不言不語,心知自己弄出的僵局得靠自己來化解。 她幽幽開口,「蘇家老爺以為把女兒嫁進黎府,便能了卻心中事,他想,有黎府的金宇招牌壓著,蘇家那些豺狼虎豹似的族人,定不敢謀奪致芬的嫁妝,而有黎府的品德家教、以嫡妻為尊的規矩在,致芬定會一世幸福平安。」 「蘇老爺生意能經營得那樣好,絕不是個蠢人,以外人的眼光,他的安排設計樣樣在理,你不能說他有半句錯,可他錯了嗎?錯了!切切實實的錯了。」這話稀奇,齊靳怎麼都看不出半點錯處。「他錯在哪裡?」 「蘇老爺再疼愛女兒,終究是個男人,站的是男人立場,不曉得女子心裡要什麼。」 「女子心想要什麼?」 「很簡單,一個字——愛。」 「你爹不疼愛妻子?」 黎育清搖頭。「我爹是喜愛美色,他愛女子,是因為可以在女子身上恣情放縱、一晌貪歡,但女人不是玩物或工具,用來取樂男人。」 「所有男人之所以喜歡女人,不就是因為女人的善解溫柔?」 「致芬說,喜歡一個人,就會想為他付出、為他改變,而不是期待他能夠為自己提供什麼。愛一個人,是因為愛他的心、愛他的情,愛你與他的心靈契合,而不是喜歡對方會隨著年歲漸長、慢慢逝去的美貌青春。」 「愛他,你會喜歡看他、聽他、碰他,喜歡天南地北的說著話、再無聊的話也想同他分享,你會想時刻與他在一起,見不著面,便無止境的想,而那份思念不會隨著時間轉淡,只會因為光陰流轉,漸濃漸深。」 「他是你的責任,卻是最甜美、你最樂於負擔的責任,因為他快樂你便快樂,因為他傷心你便難受,你們總是同喜同悲同歡同樂。」 「世間有這樣的感情?」他是喜歡江雲的,喜歡她的溫柔、她的善解人意,喜歡她在寒冷的珩親王府裡,帶給自己一絲暖意,但他不會喜歡同她天南地北的說著話、再無聊的話也想同她說,更不會想要時刻與她在一起,見不著面,便無止境的想,她是他的責任,他卻沒想過這個責任是否甜美,是否自己樂於負擔,他只想掙出一片天地,讓她與孩子不至於和自己一樣艱苦困難。 「有,只是能碰上的人太少。」 「若始終碰不上,難道就不成親?」 「還是要的吧,可就因為這樣的真感情為數稀少,男人怕女子不願為自己付出心力,於是編造出夫妻之道,要求女子遵守、要求女人以夫為尊,夫為妻天,妻為夫地,甚至把男女比作雲泥,泥只能仰頭尊崇男子,而天則可以俯視鄙夷女性,殊不知,女子以夫為尊,男人更該以妻為敬,天若不感恩於地,地何以支撐起整片天?」 「你這是把世俗婚姻全給批判了。」齊靳所知的夫妻之道,恰恰是黎育清批判的那種,他不認為自己有錯,相反地認定黎育清強詞相辯,且其錯誤觀念,來自于蘇致芬的惡意灌輸。 瞧他一臉的不認同,黎育清不得不同意,要說服男人放棄既定想法,確實不容易。 「也許吧,世間為家族利益成親的人多,為一份純真感情相守的人少,也許到最後我得順從爺爺奶奶的意思成親,但你問的是我的心思,我便給你這份誠實的回答。」 「就算世人不容,我還是要說:夫妻一體,心合則圓,心不合,怎能老來相伴一生?男人允許自己三心兩意,卻要求女子專情,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女人表面上遵循,卻絕不會對男子付出真心。到最後,夫妻之間變成各取所需,你要我的溫馴體貼,我要你的財富地位,這便是後宅爭鬥的萬惡根源。」 「這些,全是蘇致芬教你的?」 「是。」她答得驕傲非凡,好像能得此教導,是人生大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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