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穿越一枝花 | 上頁 下頁
二八


  「世子,若你真的心疼她,就該讓她把衛家的規矩學好,將來才撐得起門面。你必須清楚自己的身分,你和昀賢、昀良不一樣,衛家一門的將來,全要仰仗你,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倘若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王府前途堪憂呐。」

  表面上,左氏似乎在規勸衛昀康重視門風,但誰聽不出她是刻意在王爺跟前貶抑他。

  或許過去的衛鋅會當真,認定她憂心忡忡,一門心思全在衛家,可如今人證物證倶在,他怎麼還能信她?於是,左氏勸得越起勁,他就越心寒,他無法想像,怎麼有人能像她這樣心口不一,何況他不是外人,他是她要倚靠一輩子的丈夫啊!

  難道是因為她沒拿他當丈夫看待,所以才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自始至終不改虛偽面貌?才能把真性情隱藏得這麼深,教他錯認枕邊人?

  但即便對左氏再憤怒,他也明白,她不是自己能動的女人,他只能把怒氣發洩在葉霜身上,他怒捶桌面,嚴厲問道:「你可知錯?」

  瞥見衛昀康微微點了下頭,葉霜回道:「稟王爺,是媳婦想差了,媳婦以為與其讓牙婆到處嚷嚷,說媳婦連幾個下人都買不起,不如典當嫁妝,暗暗把事情給了結,本想著不過一、兩天功夫,待媳婦回門,向娘家商借些許,就能把東西給贖回來,哪知道當鋪竟然突然關門……」她越說越小聲,越講越委屈,認錯認得很冤枉。

  「你就這麼缺錢,連幾十兩都拿不出來?!」

  「稟王爺,不僅僅是買下人的銀錢,還有院子裡開小灶的日常用度,嚴嬤嬤說,開小灶這事兒是太后老人家定下的,媳婦不敢不依,可開門八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要花錢……」

  「不會跟你母妃要嗎?」

  王爺一問,葉霜立刻閉嘴,她小心翼翼地向左氏投去一眼,然後像受盡虐待的小媳婦般,眼眶乍紅,淚水翻滾,金豆子順著嬌俏的臉頰往下掉,卻半句話都不講。

  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說了,光是那副表情,有誰看不懂?分明就是被婆婆刁難了。

  衛鋅轉頭看向左氏。

  左氏咬牙,卻不能不陪笑解釋,「媳婦太見外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需要派人到母妃這裡說一聲便是,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下子,王府的名聲全教你的莽撞無知給毀了。」她把重點擺在王府面子上頭,刻意把王爺的怒氣往這方面引導。

  葉霜不爭辯,而是乖順的接話,「是的,母妃,媳婦想偏了,還以為、還以為……」她刻意不把話說完,而是變本加厲的演戲,假裝哽咽得說不出話,盡情展現五品小官家小庶女的無知柔弱及卑微沒見識。

  她這副死樣子看得王爺心中氣恨不已,好端端的怎會娶這種貨色進門,要不是世子妃一個死過一個,要不是克妻謠言到處飛,滿城閨秀隨手一挑都比她強上幾百倍,要是讓他知道那幾個媳婦的死與左氏有關,他……心中一凜,倘若那些確實出自左氏的手,他能怎樣?

  如今的他與左家已是同一條道上的,他能夠為後院小事而不管不顧的與左家鬧翻嗎?

  當然不行!衛家前途正好,昀康雖不走正道,卻是個再能幹精明不過的孩子,父親說他能守住爵位,就一定守得住,何況他還有昀賢、昀良……憋住氣,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忍住,現在不是替昀康出頭的好時機。

  他長歎一口氣,滿面無奈,對左氏說:「把王氏的嫁妝清點出來吧,這兩天,王家會派人上門對嫁妝單子,對好之後,就交給昀康。」

  聞言,左氏大驚,王爺不是氣到說不出話了?不是要嚴懲葉氏,讓她心生畏懼?不是要她在這個點子上重新建立婆婆的威嚴,好好整治葉氏一番?怎麼會話鋒一轉,變成她必須把王氏的嫁妝轉出去?!

  「王爺,這是要分家了嗎?」她不捨得,那是到口的肥肉,飽了她的私囊好幾年的寶藏啊。

  王氏嫁妝中的鋪子,每年能有近五千兩的進項,她靠著這筆錢,替女兒攢嫁妝、給兒子花銷,最近她還盤下一個大鋪面,準備和京城最大的賭坊「金風臨門」搶生意,這會兒、這會兒……

  她慌了,眼看「金寶滿門」就要開張,需要大筆銀錢添置東西,她怎麼可以把王氏的嫁妝交出去,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不算分家,是皇太后交代的,既然昀康不喜歡朝堂事,就讓他去經營鋪子,免得無所事事,成天在外頭鬼混。」

  「可是……」左氏本想反駁,想說這些年衛昀康從府裡拿出去的銀錢不少,但再怎麼說都說不通,德王府又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辛苦人,誰會用亡妻的嫁妝養兒子,此話一出,不過是惹得王爺狂怒罷了,最後她還是忍著沒把話給說出口。

  「沒有可是,我記得王氏的鋪子,每年收入不少,記得把這些年的入帳一併交給昀康。」衛鋅說完,深深看向兒子。

  他只能替長子做到這樣了,他無法和左氏翻臉,他在朝堂上還大有可為,爵位給了昀康,至少要把昀賢、昀良推到一品大員的位置上,何況他還沒當上宰相,怎甘心就此收手。

  左氏沉默,她不願意應承,但不管應不應,這些年攢的銀子勢必要吐出去一部分,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得把到手的東西吐出去,因此沒做假賬,而王氏留下的許多頭面佩飾已經讓她翻新花樣給了芙兒。

  她閉眼又睜眼,氣急敗壞,恨恨地瞪著引發這一切的葉霜。

  該死的賤女人,打進門那天起就不給她安生日子過,很好,她倒要看看葉霜在嚴嬤嬤那個狗奴才的保護下,有沒有本事活到明年。

  「衛爺,葉氏此番招惹的事情不輕,若不嚴懲,何以正家風?」左氏說得咬牙切齒,口氣陰毒寒冽。

  葉霜聽了不由自主的冒起雞皮疙瘩,心下一凜,果然是老巫婆,披上再美的人皮也掩飾不了全身散發出的惡臭。

  衛鋅想了想便道:「葉氏禁足三月、抄經千遍,沒抄完不許出芷修院。」

  她賣嫁妝要禁足三個月,那左氏殺死十幾個人,要關三百年嗎?葉霜不平,她正打算在這三個月裡,把鋪子一間一間開起來呢!

  見她似是想要開口反駁,衛昀康連忙借著寬闊的袖口遮掩,握了握她的手便迅速放開,然後一揖到地,恭敬的道:「父王,送葉氏進家廟吧,母妃說的對,這段日子,兒子過度偏頗,導至葉氏恃寵而驕,兒子只想著婚事難得,亟欲求嫡子,卻忽略王府規矩,以致於惹出事端,是該藉此事給葉氏一個教訓,讓她清楚自己的身分,日後返回府中,方能虛心接受母妃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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