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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院長苦笑響應,「就算她很孤獨,也不見得需要一個履歷表很豐富的男人當丈夫。」

  天才回答,「她要,因為她知道天才難得,而且她對天才有著嚮往憧憬。」

  接著,他告訴院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甚至,他還翻開履歷表後面的照片——那些他從別人的盒子裡偷來的照片。

  姜穗勍告訴龔席睿,他有多愛他的女兒,卻又天才地認定,只要感覺對了,什麼都不必明說,她一定知道他愛她。

  院長聽完,搖頭道:「不對,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沒辦法每個人都擁有天才的認定能力,愛,一定要說出口才算數。」

  天才受教的同意點頭,「我懂了,沒有人可以在愛情面前說自己是天才,驕傲自負的下場就是像我這樣。」

  他們談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黃昏的陽光射進玻璃窗。

  最後院長問:「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幫不了你什麼忙。」

  天才答,「您不必幫我的忙,您只要持續愛您的女兒,並且讓她知道您愛她,就夠了。」

  院長問:「你是學經濟的,怎麼不明白自己做這些事情是種浪費時間?因為我並不知道她在哪裡,無法把你的心意轉達給她。」

  天才說:「一點都不浪費。」

  院長又問:「怎麼不浪費?你的公司很大,需要你花更多心思去經營。」

  而天才鄭重回答,「我寧願把那些心思花費在愛情上面。」

  院長再次申明,「我的女兒不在。」

  天才固執的表示,「可是我的愛情沒有斷。」然後他離開院長辦公室。

  那天過後,他經常進出龔家,目的是修補龔亦昕和家人之間的關係。

  沒辦法,他是天才,在愛情面前又笨又遲鈍的天才,他就是天生雞婆、天生喜歡保護弱者,而那個哭紅雙眼,被誤解、被傷了的女人,成為他今生想要保護的目標。

  姜穗青敲開薑穗勍的房門。

  現在的穗青看起來成熟一點點,因為丟失的記憶回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會抱著漫畫和小說的少女,她重回公司、重新進入經營團隊,而那個……該死的、天殺的、下地獄十遍都不冤枉的莊帛宣竟變成她的丈夫。

  Shit!天才總是輸給愛情、在愛情面前吃癟,不管是他自己的愛情或雙胞胎姊姊的愛情。

  「穗勍。」她從身後抱住他,臉頰與他相貼。

  「怎樣?」

  「你還在氣宣嗎?」

  宣?宣什麼?宣告、宣示、宣判還是宣洩?!那個爛人竟然光明正人搬進他家!他錢不是賺很多?他的房子不是很大?他不是事業做得很屌?幹麼賴在他家不走?

  做人幹麼那麼白目,他不曉得每次看見他,當小舅子的都會滿肚子堵爛?

  薑穗勍別開頭,不回答。

  「不要這樣嘛,我又沒有被搶走,反而是你多了個哥哥。」

  沉默,他持續堵爛中。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宣?他是你最優秀、最旗鼓相當的學長耶。」

  「閉嘴,如果你要談他,我沒空。」說著,他拔開摟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勾住他的手臂,靠上他的肩,她連忙再次纏上很天才的雙胞胎弟弟。「好嘛、好嘛,不談那個,我們談……我最近交了個網友。」待會兒,她還要上聊天室和對方說話。

  性生活不美滿哦?有空上網怎麼不乾脆去生小孩,最好生十個、二十個,吃垮那個白目宣。他丟給她白眼一枚。

  「他的昵稱叫做流浪。」薑穗青接著說。

  流浪、流浪,好啊,全世界的人通通去流浪算了,正事不必做,每天光流浪就能填飽肚子。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那叫被吃定,最好的個性就是像龔亦昕那種,冷冰冰、硬邦邦,讓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這種人才不會被人欺負。

  「他說,每一朵花只能開一次,只能享受一個季節的熱烈,所以生為人要盡情享樂。」

  「錯,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一秒鐘都無法休息,時間是腦力勞動者的最大資本,有沒有聽過,『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每一分鐘都不可以隨便浪費。」

  薑穗青笑了笑,「你的口氣好像醫師哦。」

  「她是對的,人要懂得自省,懂得向正確的對象學習。」

  「所以你每天那麼拚命工作,把下面的人躁個半死,就是為了向醫師學習?」

  「不好嗎?」去看上一季的業績,成長三十個百分點,沒有精益求精,哪得成功果實。

  「可下面的人都在抗議,說不定下回電視新聞報導的過勞死事件,會出現我們家員工的姓名。」

  「過兩天,紅利分下去後,還想抗議的人叫他們過來,我無條件送他們一封推薦函,讓他們另謀高就。」

  「你對人這麼嚴厲,是不是因為醫師不在,你太傷心?」

  「辛勤的蜜蜂沒有時間悲哀,我不傷心,何況她遲早會回來。」現在,他要專心做的事,是愛她、愛她、不斷地愛她。

  「你那麼篤定她會回來?」她歪著臉望向他。即使兩人是雙胞胎,她也無法理解弟弟的自信從何而來?

  「對。」

  「為什麼?」

  「因為我在等她,等著愛她。」

  「她又不知道。」

  薑穗勍看了她半晌,歎口氣回答,「我知道就夠了。」

  這句話是複製莊帛宣的,雖然他很痛恨這個姊夫。

  那時,他狠狠對他說:「穗青已經不知道你愛她了。」

  他聽了淡淡一笑,就是回了這句——我知道就夠了。

  是啊,他知道就夠了。雖然他很堵爛莊帛宣,但不能不同意他的話,他的話該死的對。

  姜穗青再看弟弟一眼,見他又進入自己的沉思世界。

  她歎了口氣。和流浪約定的時間到了,她要去上網,要去告訴流浪,這個未曾開花就先夭折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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