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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突然,手臂上的疼痛變成了鑽心的痛苦。要重新接骨,勢必要先把長歪了的骨頭再一次地折斷。

  「啊!」她忍不住地喊叫出聲,雙眸痛苦地閉上,身子本能地晃動了起來。

  一隻大手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同時,另一樣東西伸到了她的嘴邊。

  她的耳邊,聽到了他用命令的口吻說著:「如果疼,就咬住它。」

  沒有多想的,她本能地咬住了遞在嘴邊的東西,雖然軟,卻會讓人覺得結實而有彈性。而當接骨的疼痛達到了最頂點,她亦痛得更加用力地咬著含在嘴裡的東西時,終於嘗到了那血腥的味道。

  「少主,您的手……」軍醫驚呼道。

  那是他的手嗎?織樂猛地睜開眼睛,不敢置信地鬆開了口。

  他的左手,牢牢地按著她的肩膀,而他的右手,則印著深深的齒痕,殷紅的血順著虎口處趟了下來。

  她怔怔地望著那血以及他手上的傷口處,那是……她咬的?!

  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邯澤浩只是隨意地對軍醫道:「接好骨的話就先下去。」

  「是。」軍醫不敢多言,給織樂的手臂固定好後,便和一干僕人退了下去,整個房中,只剩下了織樂和邯澤浩。

  呼吸,越來越沉重,織樂只覺得自己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眼前的人,就這樣懶洋洋地坐在床邊,那雙如同野獸般的眸子沉沉地盯著自己。

  壓抑的氣氛,越來越重,終於,她忍不住地訥訥道:「手……不疼嗎?」

  「不疼。」他撇撇嘴,視線卻依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

  可是她卻覺得,那應該是很疼很疼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咬得多用力!「對……對不起。」

  「我說過了,不想聽到你說這三個字。」他眉頭皺起。

  「可是……」

  突然,他把流血的手移至自己的唇邊,舌尖探出,舔舐著那一絲絲的鮮血,「織樂,你記住,這血是為你而流的!」他的聲音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卻重如千斤。

  她呆愣著,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能讓我邯澤浩流血的女人,只有你一個。可是你呢,又可以為誰流血?是我?還是方翱?」」

  她的心一顫,不知道是為了他說話時候那孤寂的眼神,還是因為他那嘲諷的語氣。

  「對你來說,是不是方翱的存在,遠遠比我重要得多?」

  「我……」她才挪了下唇,他卻猛然掩住了她的口,血腥的味道,又沖入了她的鼻尖。她明明該是討厭、害怕這樣的氣息的啊,但是為什麼此刻,心中卻泛起著一股心疼呢?

  仿佛在心疼著那些他為她而流的血。

  第一次知道,原來有個男人,可以為了她而流血。

  「不許說!」他的聲音,猛然地響起在了她的耳邊,「如果你的回答不是我想聽的,那麼永遠都不許說!」

  為什麼,她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了慌張呢?

  這個男人,這個高高在上,如同神祇般的男人,也會慌張嗎?

  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烈,她的心,莫名地在痛。

  為了他聲音的慌張,為了他眼神中的狂烈。

  這一切,只因為她嗎?

  她的手,纖細得近乎骨瘦如柴的手,怯生生卻很堅定地攀上了他的手背,一點點地,在他詫異的目光下,把他掩住她口的手,拉了下來。

  「不……不是的,你可以為我流血,我可以為你,付出生命。」她認真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要把這句話告訴他,她想讓他知道,對她來說,他是很重要的。

  不知不覺中,變得無比重要了。只要他還需要她的話……

  他的臉上,驟然揚起欣喜。

  邯澤浩猛然地抱住了織樂,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喃喃地道:「我不要你為我付出生命,我要的只是你可以……」

  可以愛上他,讓他得到這種從來不曾去索取過的東西!

  他所要的,只是一個叫做織樂的女人的愛!

  接下來的日子,讓織樂覺得宛若在做夢一樣。

  躺在柔軟的床上,她的手撫著自己已經好了一半的手臂,視線怔怔地落在眼前那寬闊的胸膛上。

  那具胸膛距離她很近,而修長的手指則撫著她的唇角,細細地檢查著她唇瓣上的舊傷。

  「看來那軍醫至少還有點用,沒留下疤痕。」邯澤浩道。

  「大人……」織樂舔舔最近總是容易乾澀的唇。

  邯澤浩蹙眉,「我不是說過了,以後你只要喚我『浩』就可以了。」大人這個字眼,讓他覺得分外刺耳。

  「可、可是那怎麼可以!」喚他「浩」,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為什麼不可以?」他反問。

  「因為你是大人啊,是很尊貴的人。」

  「你是在意身份嗎?那麼我可以給你和我相匹配的身份。」

  她一震,然後猛然搖頭,「不……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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