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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老三嚇得緊緊按住自己嘴巴,深怕發出任何聲響。

  「唉……二哥,咱們要能找到周叔,借來他常誇口的那只『宰雞元帥』,必能贏得那小妞屁滾尿流、心服口服啊!」老四不禁歎息。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老二橫他一眼。「要不是周叔數年前躲仇家不知躲到哪個天涯海角去,咱們用得著這麼窩囊,每日巴著些乾癟小蛐蛐兒當寶嗎?」

  老四左思右想沒有良計,火大了。「媽的!說來說去就是那小妞不好!」

  「你說得對。」老二超了疑竇。「這妞兒古古怪怪,我總懷疑她是使詭計得逞的,否則哪這般好運,百戰百勝?」

  「對對對!」老三實在忍不住,口裡進出話來,雙手護頭怕挨打。「尤其她這回還帶了個古古怪怪的小子,進帳不說一句話,直盯著咱們的蛐蛐兒瞧,一下子生龍活虎的蛐蛐兒個個成了懦……蟲,半點活力也沒有,九成是給那人下了蠱來著!」

  老二聽得寒毛直豎。「這……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老四插口:「我聽那小妞喊他『師弟』!」

  「如此一來,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老二背上涼颼颼的。「他倆師出同門,同樣精通蠱術,對咱們的蛐蛐兒下了咒,才能贏得如此輕鬆!」

  「不不不!」老三奮力搖頭。「我瞧他倆不像師姐弟,瞧神態倒有些像夫妻。」

  「愣木頭,你懂啥!」老四不認為他能發表什麼高見。

  「我爹娘在世時就是那樣!我怎麼不懂!」提到自己最敬愛的雙親,老三就會異常激動。

  「那更可怕了。」老二面色凝重。「夫妻同心,齊力斷金,如今要斷咱們幾隻蛐蛐兒,豈不是比彈指還容易?」

  又是一陣沉默蔓延……最後化為死寂。

  死寂中,摻著些呼嚕鼾聲。

  今夜的星子特別明亮,在夜空中眨著眼。

  彼端另一頂帳棚內,一道人影立于榻邊,注視著榻上之人的睡臉。

  師弟的睡相真可愛。

  今日那三兄弟又鬥輸給她,方才她依約前去取了酒,興致勃勃地想來跟他分享戰利品,入帳才發現他正臥於榻上,和衣而眠。

  唉,今兒個拉著他在小鎮裡東折西繞,想是累壞他了,不然即使她在他歇息時踮著足尖走路,他也能發覺才是。

  師弟的睡臉,瞧來比平常要孩子氣呢!不禁更湊近些,細細端詳。

  平時沒發現,他的睫毛原來這麼長啊……不覺伸手摸摸自己的睫毛,又伸手摸向他的——喝!在最後一刻及時收回。

  好在、好在,沒吵醒他。正慶倖著,便見那長睫毛動了動,眼瞼緩緩開啟,露出一雙惺忪的眼。

  「呃,師弟,你醒啦?」不是她吵醒的吧?

  見到她,他眼睛瞠大,頓時醒了。「師姐……你怎麼在這兒?」

  「我啊……」她的臉跟他仍很近很近,視線由他長長的睫毛下移,眼睛、鼻子、嘴巴……定住不動。

  「師姐?」他奇怪地看著她。怎麼老半天不說話,直盯著自己?

  「嗯、嗯……」她下意識地敷衍兩聲。師弟的唇,薄薄潤潤的,看起來好……好……好可口啊……回神時,她的唇已印了上去。

  師姐?!被她吻著,他十分驚愕。並非不開心,而是……而是……

  他臉色紅了、心跳快了,呼吸急了,身體燙了……

  呃!她、她的舌頭——他大震,猛地坐直身,輕輕推開她,喘息不止。「師姐……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嗓音極度低啞。

  她也面色嫣紅,態度倒很大方,舔舔唇,意猶未盡的模樣。用不著懷疑,師弟的味道,向來很好,呵呵。「為什麼不能再繼續下去?」

  他面紅過耳,抿唇不答。

  望著他,她忽然明白了。四處遊歷多年,聽得多。看得多,她於男女之事並非無知。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脫口而出:「師弟,你說……咱們是夫妻嗎?」

  「……沒拜過堂,怎能算是夫妻?」

  她若有所思。「嗯……」突然轉身,邁步離帳。

  師姐不高興了嗎……?他不禁惴惴不安。可……他們確實不是夫妻啊!

  他……是很想同她當夫妻的。

  過了好一會兒,帳帷被掀開,她回來了,左手持著根大紅蠟燭,右手上拿著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紅帕子?

  「師弟,咱們是江湖人,那一套囉囉唆唆的繁文褥節就省去吧!」她將大紅蠟燭放在桌上,走至床沿坐下,拿紅帕子往頭上一罩。「來,掀蓋頭吧!」

  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吧?他不由得遲疑。

  見他沒動靜,她催促:「快啊!師弟,你在等什麼?」

  唉,無所謂,師姐高興就好。他雙手各執紅帕一角,輕輕掀開。

  她燦爛的笑容映入眼簾,令他心悸。

  她雙手纏上他頸項,坐在他懷中,笑吟吟地貼近他。「好啦,如此一來,咱們便是夫妻啦!」

  溫香軟玉在懷,他面上燒紅,幾乎蔓延到頸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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