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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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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爐上燒了很久的開水壺自廚房內發出刺耳尖鳴,像在抗議他們的對話比它的單音還缺乏創意。 她識相地略一頷首。“那我走了。”頓了頓,又留下一句:“對了,如果你想吃炸豬排,不一定要自己動手,很多地方都買得到。” “我知道。”他已後悔了,很多次自己竟敢妄想自製。 跟她道別後,他鎖好門走向廚房,看見開水壺下通紅的火源,不覺想到她方才說:“心情好的時候,我喜歡炸點東西。” 那心情不好的時候呢?扭熄了火,他忍不住好奇地想。 只是還真有點難想像,她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拉開碗櫃拿了雙筷子,他夾了一小塊豬排入口,細細品嘗。 嗯……好吃。胸腹間那暖烘烘的感覺,他想,是來自食物的微燙吧。 享用了一頓充分滿足口腹之欲的晚餐,當晚好像該能安然入眠,進而一覺到天亮,可惜這並非定理。 床頭的鬧鐘還沒響,他已自動醒了。不同於以往的是,時間為早上六點半。 比平時早起十五分鐘的原因,是他作了惡夢。從以前開始,每碰到會使他困擾的事,隔天早上他通常會在惡夢中醒來,不過這惡夢的案例比較特別就是了。 在陰森森的迷宮裡團團轉──說穿了只是個老套到不行的惡夢,而且……根深蒂固?嗯,大概可以這麼形容。當年踏入現在的工作領域不久,他遭逢一些挫折,那夢從此潛伏在他體內,偶爾蘇醒一回,卻找不出什麼原因;而他早已習慣,也習慣在醒來後喝一杯濃茶強迫自己清醒,即使他非常不喜歡那苦澀滋味。 走到廚房泡好一杯茶,等待它變難喝的期間,他趁機梳洗一番。 叩、叩、叩、叩。 聽到敲門聲時,他剛穿好衣服走出臥室,一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抬頭看眼壁鐘,猜想門外的訪客是顧慮自己這時間或許還在睡,因此沒選擇按鈴。 打開門,有點意外又有點料到似地,見到孟蘊真。 “早安。”她說。 “早安。” “我想你現在差不多也要下樓運動了,所以來告訴你一聲,健身房的門有問題打不開,要晚點才會有人來修,不用白跑一趟。”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特地來通知自己。不過,她不都八點半才下樓運動? 她打量他一身打理妥當的模樣,問道:“你都這麼早起?” 他沒多做解釋,只是說:“你也起得很早。” “只有今天而已。因為我看到很大的辣椒。”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 “跟我差不多高的墨西哥辣椒圈。”她在頭頂比一個高度。“鋪在披薩上的。” 在Discovery頻道看到的?還是金氏紀錄博物館?腦中一連轉過幾個念頭,才想到最合理也最簡單的那個。“你是指在夢裡?” “當然。”她微一皺眉,似乎心有餘悸。“被披薩追殺的惡夢。” 他缺乏概念地問:“那它的行走方式是?” “滾動。”她又是一皺眉。“一整個還沒切片,體積跟摩天輪一樣。” 聽來的確驚人且……誇張。他暗自想像,頓時覺得自己的夢似乎沒那麼險惡。 “看來你昨晚應該睡得很好,氣色不錯。”她的評語令他又是一愣,還沒回話,她緊接著離題一問:“你想好今天午餐要吃什麼了嗎?” “還沒。” “那,”她自口袋中抽出一張紙。“吃披薩如何?我有買大送大的優惠券。” 立刻在現實中報復嗎?他了然地點點頭,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 敲定口味和用餐時間,兩人互相道別,中午再見。 關好門上好鎖,回身的瞬間,不經意瞥見自己在門前連身鏡上的身影,他動作驀地一頓,湊上前仔細端詳,十分狐疑。 氣色不錯?是這樣嗎?不過……這略帶弧度的唇形,是自何時起附身的? 對鏡無語許久,他終於決定放棄拆解這無解題目,走到廚房準備吃早餐。 思及她與自己一樣今天都是因惡夢而早起,他覺得莫名又感到好笑,不知這算不算一種默契?在這念頭之後,才後知後覺想到剛剛忘了謝謝她前來為自己報訊。 每次她出現,好像都為自己帶來好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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