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秦郎,情郎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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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牟的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案子,聽了半天才曉得不過是捉逃兵。有些失望地說道:「不過是一個逃兵。 你們不遠千里追來,打算如何處置?」 馮百總道:「本來該把他抓回去以正軍法,但是他做逃兵卻是有苦衷的。」 姓牟的道:「哦?聽你的口氣像是有些同情他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又揍得那樣狠?」 馮百總道:「回稟二位大人,只因他逃走連累我等一齊被罰。我也挨了好幾十軍棍,所以有些氣不過。」 秦惜玉面無表情地道:「那他又有什麼苦衷呢?」 馮百總歎了日氣,道:「只因為家中還有一個瞎眼母親無人照顧。如果他從軍,瞎眼老母恐怕會被餓死。」 秦惜玉道:「咦!原來還是個孝子呢?只可惜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走到那人跟前蹲下,伸手理了下他額頭那些夾著血團的亂髮,「我看你被揍成這副樣子也不吭一聲,果然是條好漢。只是你要做孝子就是死路一條。」 姓牟的也有些同情地道:「正是。不如就跟馮百總他們回去,今天的事兒我說一筆勾銷算了。」 牛二努力把腫眼兒睜開一條縫兒,感激地向二人一抱拳,答道:「多謝二位大人,小人實在不能任憑自己的娘親活活餓死。就算今日免了我的死罪,來日若是老娘餓死,又叫我有何面目苟存?」 玄銀玲暗暗感動:阿榛若得他一半就好了。一時感觸,不禁歎了口氣。 「有人?」 玄銀玲一驚,正不知如何應對,姓牟的先道:「秦兄莫怪。只是個搭便車的姑娘,可能不好意思出來。」 秦惜玉只是面色微微一變,也不再追問。眼珠子一轉,又靠到牛二耳邊,陰沉沉地道:「我有心成全你,只是不曉得你是真孝還是假孝?」 眾人皆莫名其妙。 惟馮百總心中一動,向他倒頭便拜,「秦大人可不能放了他,不然卑職幾個回去也得是死罪。」其餘幾個士兵一聽,也是面若死灰,一齊跪下。 「哪個說要白白放了他?」秦惜玉淡淡地道。 「那,那秦大人要如何成全小的呢?」 他左右看了一圈,忽然徑直向騾車方向走去。玄銀玲心想:莫非他已經發現自己了嗎?正不知所措,卻見他只是走到道路邊拾起一大塊石頭,又折轉回去,再次蹲到牛二面前,道:「最後再問你一次,如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就連姓牟的也不明所以。牛二態度堅決地點頭道:「絕不後悔!」 「好!」秦惜玉那好字一出口,就舉起手中大石用力向牛二的腿上砸下去。「卡嚓」一聲,他的右腿已被打斷。大家沒反應過來,牛二已慘叫著抱著斷腿在地下打滾兒。 全都以為他會想出個什麼絕妙的法子,既成全牛二的孝心又免了他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秦惜玉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拋掉手中「兇器」若無其事地看著地上慘叫的可憐人。 該死的,他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玄銀玲捂住嘴想道。看到牛二在地上哀嚎,才想起剛才見到他時心中的異樣感覺。他有什麼不一樣?原來,離開了玄銀玲,他就不需要顧忌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當然更不用小心去掩飾面上的那一股子邪氣。 「果然不愧是『血雲叟』的關門弟子。」還有半句沒說出來——真的是跟師父一樣心狠手辣! 秦惜玉笑著道:「牟兄謬贊了,弟兄這點兒道行還抵不到家師萬分之一。」 總算姓馮的還有幾分人味兒,看到牛二那痛苦狀,道:「秦大人,不如一刀將他殺死,何必再做折磨。」 秦惜玉卻得意地道:「我是為了救他,若要殺死他又何必浪費我的力氣。」 可惡!玄銀玲聽到那慘叫直狠不得馬上沖出去教訓他一頓。 地上那位卻在這個時候叫道:「多謝……多謝……秦大人成全!」 姓牟的起初愣了一下,後轉念一想,哈哈大笑著道:「果然是個好辦法。他如今是個殘廢,也不用從軍了。」 玄銀玲這才恍然:募新兵是不要殘廢的,牛二成殘廢人自然可以不當兵,那樣他就可以回家奉養老母。而馮百總他們捉的是逃兵,既然這個殘廢算不得逃兵,他們也就沒有什麼責任了。難怪牛二雖然被打斷了腿,也要感謝他了。話雖如此,這個辦法還是很殘忍,也虧了是他才下得了手。 秦惜玉再叫馮百總等用他那「轎子把牛二抬了回去。幾人千恩萬謝,將牛二抬起消失在官道盡頭處,這事兒總算告一段落。 這回你幾個總該走了吧!玄銀玲正高興著,就聽秦惜玉叫道:「姐姐,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你怎麼發現我的?」既然被發現了,只得走下車來寒著臉問。 秦惜玉「噗」地笑出聲來,「這叫做欲蓋彌彰。」 玄銀玲的臉刷地一下子又紅了。這兩句對白恰巧就是那天在樓船上他二人的對話。只不過今天問的人和答的人調了過來。 「說實話,我是蒙的。誰叫你神神秘秘的一直不露面?」其實他還真是聰明,他叫一聲「姐姐」如果那人是玄銀玲自然會答應。如果不是,他叫一個女客為「姐姐」也不失禮。 「若非這樣,哪能見你做下這等『風光』的事?」 她冷笑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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