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拂雲見桑青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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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他左手虎口上那一排整齊的牙齒印,表情活像是見了殤鬼一樣。 「那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丫頭留下的罪證。」少年吃吃笑道,「因為她自己怕死,卻又不敢服下我送她的一枚靈藥,我不想給她服用時,她偏又來搶。真是個彆扭的姑娘!」 「果然是你!」原來他就是徐神醫,而他手上的牙齒印正是雲桑搶那寒玉露時咬傷的。聽到他那句「彆扭的姑娘」她立即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切齒地道,「果然是你,我猜對了!」 「你既早猜到徐神醫就是我,居然能忍了這麼久不叫破,這一點真是令人佩服!」少年抱拳向她一禮,裝出敬服狀取笑道。 「是你先裝著不認識我,你好意思怪我不認你嗎?」 如果說每個人都習慣戴著一副面具做人,那麼他一定是戴了十二副,時時都換不同的面孔來做人。 在彤雲山上,他是和她同生死共患難的黑衣少年,在葉庭他是一個失敗的醫者兼溫柔的情人,後來,他又成了神醫,成了竹王座上的嘉賓,琴國的使臣。究竟哪一副面孔才是面具下真實的他,她從來都不知道,現在甚至已經不敢去想。 「你那日離開的時候……」 「這是鄭袖夫人的別宮,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來?」張軫突然揚手止住她的問話,反問道。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雲桑蹙眉道,「這裡是渚宮,沒有大王或鄭夫人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可以到這裡來的,你能來到這裡,莫非是鄭夫人宣召?」 「聰明。但是你一定想不到引薦我的人是誰?」他神神秘秘地笑道。 「是誰?」她問道。 「嗯,怎麼說呢……」他將食指點在唇邊,思忖了一陣,又道,「你還是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吧。」 「我來是因為我姐姐。」雲桑道,「奇怪,你剛才沒有見到她嗎?」 「你姐姐?」提到她姐姐,張軫神色倏變,有些怪怪地道,「見是見了,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裡,那是兩個時辰之前在你家門前。並且……」 「並且怎麼樣?」雲桑擰起了眉頭。原來姐姐兩個時辰之前已經和他會過面了,可是剛才鄭鐸為什麼騙她到這裡來? 對於她的問題,張軫覺得似乎有些為難。他緩慢踱到她的跟前,仰起頭,複又低下去,好半晌才緩慢地道:「如果我告訴你,昨日你姐姐匆匆趕來找我,是想與我重修舊好,你會不會相信?」 「什麼?」她聽了他的話,不禁忍笑問道,「我為什麼要信?」 儘管她也覺出當姐姐發現他的身份後,似乎有一點點懊惱,但她的姐姐從來都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女人,她說不喜歡張軫,就絕對不會喜歡張軫! 「因為……」張軫支吾,欲言又止,似乎在考慮應該怎麼向她講述事情的經過。 「難道是因為她知道你是大琴相國的兒子,所以對你的看法改觀?」她大笑。 她不信她的姐姐會這麼庸俗,她不相信,這世上的至純至美,有時候會摻和著交換與利益。她也不知道,在這個世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除了愛,還可以為了別的在一起。 「如果,你的姐姐真的要這樣呢。」他仍然笑著說,「你會讓嗎?」 「不讓!只要不是你心裡有鬼,我憑什麼要讓她?姐姐不讓,天王老子也不讓!」她恨恨地咬牙道。 姐姐是竹國的巫尹,她是嫁與了神癨的,怎麼樣也不可能和他重修舊好。撒個謊都不像,騙鬼去吧! 儘管一直在暗裡拼命告訴自己他在說謊,可是心裡又忍不住打起了鼓。姐姐的樣貌學識,都不是她這個名為辰宮繼承人,實則採桑女的人能夠比得上的。於是又洩氣地道:「不過你若是反悔了,還是趁早說出來的好!」 「你生氣了?」他忍笑,明知故問。 「沒錯!」她開始生氣了,「我只是一個伏牛山上採桑養蠶的農家女子,我的身份到底是比不上姐姐尊貴,你瞧不起我也是應當的!」說完,忍不住重重推搡他一把,誰知這一下差點把他推到了身後的湖水中,也把雲桑自己嚇得尖叫了一聲。 「張公子,出了什麼事?」遠遠地,有個男人的聲音問道。 「沒事,有位漂亮可愛的採桑女,她怕我給這湖水淹死了。」張軫朗聲答道。然後告訴雲桑,那個引薦他去見鄭袖的人已經來了。 雲桑轉頭去看,十步開外的桃林小道上,一個黑衣大漢正小跑步過來。近了一看,居然是那日在出冰儀式上佯醉,找張軫拼劍的靳尚。 到了這一刻,她方才警覺,張軫來此的目的可不簡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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