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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李少一旁躬身。“回爺,聽說搖妃娘娘回去後皇上就一病不起,這會兒太醫們正緊急施救。”

  “哼,想必父皇定是為本王還活著而感到大失所望,本王還真是不孝啊!”他長長的睫毛輕掩,蘊含一絲慣帶的嘲諷。

  一旁的銀一兩歎了口氣。皇上明明已日薄西山,卻還念念不忘權位,要做一世的皇帝,難道他能永世不死的嗎?

  “唉,權勢這東西,害人不淺啊,可是這父子相爭該如何是好?”她無奈。

  “哼,我不會要他退位的,他依舊擁有皇帝之尊,只是得持續強迫他與搖妃在深宮享清福了,不這麼做他便無法養病,不這麼做他就會處心積慮要我的命。”父皇暮年的命運已然決定,他的表情只有淒冷。

  “啊。”她揪著衣襟。親情至此,就算爺有饒恕之情,親人也無親情之義,她頓覺悲哀地歎了口氣,也許軟禁對父皇來說是最好的下場了。

  “老九呢?”他轉向總管。九弟讓他抓進王府後,是由總管看管的。

  “九爺已回府了,屬下也轉達爺的話,要他謹言慎行,另外,娘娘入險的這筆賬,爺日後再與他算。”

  想到九爺聽到這些話時那驚懼的表情,總管仍不住掩面偷笑。

  “嗯,李少,還沒有消息嗎?”

  “回爺,屬下辦事不力,亂党至今尚無消息,請爺治罪。”李少趕緊回稟。這金薄十分狡猾,幾次追拿都教他給跑了,如今更是音訊全無,他無顏見王子,只得自行請罪。

  朱戰楫精光一斂。“不急,他遲早會現身。”

  “爺。”李少低下首,慚愧不已。

  “咳咳……季秋意那老小子人呢?”他撫胸咳問。金薄那一劍至今仍教他下不了床,受盡劍傷之苦。

  銀一兩皺眉,心疼得又要紅了眼眶,他握住她的手,親昵地捏了一下,她這才又將眼淚擠回。

  “尚書大人依爺指示,還安然躲在爺安排的地方候著。”李少回道。

  “嗯。”他低斂。“那老小子最近可有什麼要求?”

  “回爺,您真是未卜先知,尚書大人近日才來報,要求見爺您呢!”李少佩服地說。

  “是嗎。”

  “爺要見嗎?”李少請示。

  “見。”

  “微臣見過七爺。”季秋意將身子躬得低低的,進房參見。

  “嗯。”朱戰楫應一聲後,就沒再出聲。

  季秋意低首,偷窺地將眼珠子輕輕抬高瞄向床上的人,見他兩眼凹陷,閉目不語,臉色死白,似乎極為不適,而一旁的銀一兩則是一臉憂心,為他拭汗拉被,他兀自暗喜。

  好一會,朱戰楫才張眼,卻不是朝季秋意說話,而是柔著嗓子對著他的愛妃道:“一兩,我好久未曾聞到茶味,你為我沏壺茶來吧!”口吻有些哀求,令人不敢相信和宮王爺也有如此的一面。

  “可是你的身子……唉,好吧,不過不能喝一壺,只能喝一杯。”瞧見他的渴求,她只好讓步,蓮步輕移地親自為他沏茶去。

  她離去後,朱戰楫又繼續閉目養神,沒有理會頭低得快斷的人,直到好一會才又睜眼。“他是誰?”氣息微弱,指著季秋意身後的人,見那人將頭壓得極低,幾乎是跪壓在地板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是微臣在亂黨內的內線,為微臣打探不少消息,微臣今日特攜他來拜見七爺,以便日後圍剿亂黨,也好有個接應。”

  “喔?叫他抬頭起來說話。”

  “是……”季秋意有些遲疑,聲音也跟著顫抖。

  只見那人緩緩起身,露出齜牙咧嘴的笑臉。

  這人不正是亂党頭子金薄嗎!

  眾人倒抽一口氣,李少立即揮劍相向,但才使力便發現全身發軟,完全使下上力地癱下。

  放眼望去,不只李少,包括總管及一干護衛全都倒下。

  “季秋意,你背叛本王了嗎?”床上的朱戰楫不疾不徐,依舊閉目地問,完全看不出此時他也感到四肢比之方才更無力。

  “不愧是和宮王爺,這種場面還能這般鎮定。”季秋意尚未出聲,金薄就先說話了。

  朱戰楫露出陰森的白牙,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季秋意牙關發顫。難道錯了嗎?“七爺,微臣是不得已的,我若不這麼做,金薄就會即刻殺了我,況且微臣也中毒了……”僵住背脊急急解釋,因為金薄竟連他都下手。

  朱戰楫揚手要他不必再說,目光的冷鋒已足夠將他淩遲。“你貪生怕死的本性本王又豈是不知道,你會背叛本王早已是意料中之事,我想金薄也是看清這點了,既已無利用價值,留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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