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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還真早啊?」今日爺比平日早上一個時辰下朝。聽說近日朝中有事,他留在宮裡處理正事,一日比一日晚,今天真難得這麼早就回府了。「我去問問他要嘗嘗我新做的花糕嗎?」

  「等等,又有一個人進亭了。」錦兒像探子一樣報告最新情形。

  她停下腳步。錦兒說錯了,進亭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七個人,看來是一個主子帶著六個女婢,好大的陣仗。

  「那姑娘是誰啊?」錦兒脫口問。「看她穿著不似我族人,有點像邊關金人,再瞧瞧這排場竟與爺平起平坐,搞不好是金國公主也說不一定?」她推敲著。

  「金國公主?若真是如此,她來王府做什麼?」

  「笨蛋,當然是爺邀請她,她才得以進王府作客,這還用問?」錦兒笑駡。

  「喔。」銀一兩呆呆地點頭。

  「你不是要爺嘗嘗你新做的花糕嗎?還不去問?」

  「……我瞧,晚點再問,爺有客人……」她望向亭子。只見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神氣十足,對著爺說說笑笑,再瞧瞧爺,他含笑相對,但那唯我獨尊又滿不在乎的調性中似乎有著一絲不耐,若隱若現。

  她有些訝異,誰能讓爺耐著性子應付?

  事情果然讓錦兒言中,那涼亭上的嬌客正是金族公主,她正代表金國國王特地前來簽訂兩國友好條款。

  身為皇朝第一人,王爺無可推讬,理當負起地主之誼,對金國公主略加款待,但這公主似乎喜歡上王府的氣派,十天內就連番造訪王府四次有餘。

  今日朱戰楫正為某事而略顯煩躁,手中的公文便成了他的出氣筒,連連批了數個「駁」字。

  不一會他放下公文,眼眸輕飄向軟榻上的緞面斗篷。昨夜那丫頭又夜寢上書房了,他命人去她房裡取來斗篷讓她暖睡,這會兒她人醒了,斗篷還留在榻上,瞧著他親自要人為她訂制的斗篷,眼神不覺放暖,人也不若方才煩躁。

  「總管,一兩人呢?」

  「回爺;姑娘這會兒正在廚房忙著,今日公主說是要留膳,所以她親自下廚為公主備著。」總管上前回道。

  「公王用膳,要她瞎忙什麼!」他不悅地低斥。

  「要奴才去請她來嗎?」總管小心地問。爺今日心情似乎不佳。

  「不必,讓她忙去吧!」眉宇之間有些無奈。「公王來了?人呢?」

  「回爺,公主來了好一會,此刻——」

  「王爺,我找了您一陣子了,原來您在上書房啊!」說著說著,公主已一腳踏進房來。

  朱戰楫臉色無波地睨著公主。「公主好興致,又來拜訪本王。」語氣中聽不出直喜怒。

  「本宮初來金陵,王爺卻不願意帶我四處參訪,本宮只好自己來叨擾王爺清幽了。」她杏眼清明,人顯得十分爽朗。

  「公主是在怪本王失禮了?」他含笑地問。

  「不敢,本宮怎敢對王爺有微詞,不過本宮對王爺這座精緻府邸有興趣得很,恐怕逛上三天三夜都不膩呢!」她說著說著,人有些羞赧起來。

  「喔,還真承蒙公主看得起啊!」他隨口應付。

  「啊,好美的斗篷!王爺,這斗篷是府上女眷的嗎?好秀麗的針工。」公主瞥見軟榻上的斗篷,愛不釋手,竟然逕自取來將它披在身上,左右瞧個明白。「太美了,王爺可否告知是哪位師傅製造?改日回國前定要訂上個幾件順道帶回。」

  她越看越喜歡,穿在身上幾乎捨不得脫下。

  朱戰楫臭著臉向總管使了個眼色,總管立即代主回答,「回公主,這件斗篷是爺請南京最有名的裁縫師傅特別設計訂做,全金陵城僅此一件,公主要仿製恐怕不成。」

  「哦?王爺為誰如此訂制?」金國公主悶悶地脫下斗篷,心下不甚痛快。

  「王爺是為了一兩姑娘。」

  「她是誰?」她口氣已經有些僵硬。

  「公主,你何時這麼關心本王的私事了?就連一件斗篷為誰而制都要追問個不休?」朱戰楫不耐地開口。

  她臉色立刻臊紅。「本宮不過……」

  他緩下頰來給了她臺階下。「本王知道公王只是可惜這件斗篷,並無意探問本王的私事。」

  「呃……是呀。」公主勉強乾笑。

  「本王還有事交代總管,如今晚膳時間已到,公主不如先到飯廳稍後,本王隨後便至招呼。」他巧妙地將她遣走。

  公主這才訥訥地先至飯廳,回首再見那楊上斗篷,心下惴惴不安。

  「爺?這斗篷……」總管,指著斗篷請示。

  他嫌惡地瞧上一眼,擺擺手。「燒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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