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雲雀曲 | 上頁 下頁


  她迅速仰起小臉,心中歡喜。「多謝王爺恩賜!」她媚態橫生的彎腰一福。

  「你起身吧。」他親自扶她站直身。「李維生,讓郎哥上來,給它認識新主子。」他忽然對身邊太監說。

  李維生應聲,不久,一頭大狼犬被好幾個太監拉著領了上來,眾人見狀無不心驚。狼犬毛髮黑亮茂密,體型精壯高大,兩腳站起來大概足足與人同高,而且它眼神凶戾,教人望而生畏。

  這只狼犬也是極為有名,父母是契丹鬥犬中最勇猛的犬王與犬後,契丹王子將它們甫生下的幼犬送給王爺後,他隨即轉送褚瀞,由她一手撫養到大,因此對她忠心不貳,以致有「褚衛」之稱。

  而因為它只聽褚瀞一人的話,褚瀞過世後,再無人可以駕馭它,就連王爺自己也難以讓這頭狼犬完全聽命於他。

  此刻他要人將這頭猛犬帶出,還說要認識主子,讓孫瀞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這是郎哥,以後由你照顧。」他笑著吩咐。

  「由……由奴家照顧」她聲音都拔尖了。

  「怎麼,你不願意?」他笑意冷了幾分。

  「願……願意,郎哥以後會成為奴家的「孫衛」的。」她僵笑的說。

  「嗯,那就過來與郎哥說說話,讓它知道你是它的新主子。」他讓她靠近郎哥。

  見到郎哥的體型驚人,輕輕一躍就足以將她撲倒,女子哪敢接近?

  他臉龐上的笑容突然斂去,黝黑的眼眸微微垂了下來。「你連郎哥也不敢碰嗎?」這語氣可是說不出的森涼。

  她一窒,再瞧向這裡的主人,見他不斷示意她往前靠近郎哥,意思像在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教王爺失望,萬一王爺拂袖而去,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孫瀞猛咽了口口水,心想不過是頭畜生,四周又這麼多人護著她,她怕什麼?若畏縮不前因此得罪慕容雨霜,那就真白費這機會了。

  她鼓起勇氣往郎哥走去,郎哥看見她時眼神竟有一瞬間的迷惑,任她靠近也無戾色。她因而膽子大了些,想必是自己神似褚瀞,令這頭畜生也迷惘了。

  這正好,她不用怕它了,說不定讓這頭畜牲成為自己的「孫衛」真不是妄言,是指日可待的事。

  她大著膽子又往前走去一步,拉近與它的距離,而它只是盯著她看,並沒有任何不善的動作。她更加安心了,甚至伸出了手要摸它的頭。「郎哥乖,我是孫瀞,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啊——」她忽然發出淒厲的叫聲,再下一刻,聲音又驟然消失——眾人驚愕的見到郎哥一口咬斷她的咽喉,她當場喉斷斃命!

  大家都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無人敢去瞧瞧那幾乎斷頸的女子是否還有生息,就連本欲將她獻出的大臣此刻臉色都慘白一片,雙腳發軟,站不住的仰跌到地上去。

  慕容雨霜失望的搖首,摸摸郎哥的頭。「她畢竟不是,對吧?」他看都沒看那已成死屍的軀體一眼,親自牽著郎哥離去。

  在場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收起受到驚嚇的神智,呆瞧著孫瀞的死狀。她不是褚瀞,會讓王爺所養的狼犬咬死也不無意外,只是,王爺離去時的神情卻格外教人感慨。

  他心中依然只有一人,誰也取代不了,誰也覬覦不了,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在場的人不禁回想起一年半前,褚瀞剛現身的時候——冬弛國土與契丹相連,國界地處偏僻,寸草不生,是一望無際的流沙,邊界百姓賴以維生的是沙地一條貫穿冬弛與契丹寬四丈的長河,稱「沙河」。

  在一片貧瘠中,唯有沙河兩岸綠意盎然,一排排屋子沿著河岸兩旁佇立,靠近水邊的土地肥沃,種滿了蔬果,這兒有一個小村落,依附沙河而生存的沙河村。

  夏天裡,一群年輕女孩在河邊嬉鬧,互相潑灑河水,玩得不亦樂乎。

  「阿褚,你別躲,這回我非要弄濕你不可,好報去年冬天你丟我進冰河的仇!」說話的女孩喚符莪,有著沉魚落雁之姿,她正拿著裝滿水的瓢子,對著躲在不遠處水桶後頭的人道。

  褚瀞笑嘻嘻的由水桶後探出頭來。「符莪,會將你丟進冰河裡是你自己的要求,說是敏戈瞧上別的姑娘,你不想活了,想以死明志。我這是達成你的心願,你怎麼反而恩將仇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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