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草茉莉 > 後宮獨寵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你少給本小姐裝病了,還不出來幫我祈福誦經,我可是已經付了住持老尼十天的誦經費用,這十天裡你要日夜不能間斷的為我祈福,今天才是第一天,你就想給我偷懶,想得美!起來,還不滾出來,當心我叫住持抽你鞭子!

  「是……我馬上誦經。」她不由自主的應聲,接著又開始敲木魚,只是她每敲一下,胸口就劇痛一回,讓她整張小臉擰得扭曲變形。

  「別敲了!」南宮策伸手阻止她繼續敲木魚。

  「不敢、不敢,我不敢停的……」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她由男人手中奪回木魚,繼續敲著。

  你這個臭尼姑,這可是本小姐的祈福經,被你念成送喪經了,你想詛咒我死嗎?可惡的賤人!

  「我不是故意的……」她張口說著,腦中同時再度飄出自己的聲音——

  差不多了嗎?她再不久就可以見到爺了嗎?嘻嘻……

  「水兒,你到底在做什麼?」南宮策見她臉上驀然出現奇異的笑容,不免大驚了。

  她的手規律的敲著木魚,臉上的詭笑竟是越擴越大。「我在念經啊,念著讓自己早日升天的經呢……」

  「你胡說什麼!」他語氣駭人。

  她表情瞬間又變了,那模樣非常害怕。「音律,別打我,我念、我念,這祈福經,我今天會念完的。」她又驚又惶的保證。

  他神色一緊。音律?薛音律!她想起過去了?

  他心跳加速。

  那年他遇襲墜崖,她被逼落髮為尼,曾在青庵待過,在那受盡司馬長女薛音律的侮辱,最後是他趕至,才沒讓那女人將她折磨致死,而她此刻是憶起這段過去了嗎?

  他眸子不再沉穩寧靜,又驚又喜的同時,也不禁憂惱起來。她什麼不想起,怎麼偏偏勾起這段最糟糕的過去!

  「水兒,沒事的,朕在這裡,那姓薛的女人傷害不了你。」他儘量輕言慰撫,希望她別再受驚。

  可她卻仍是滿身大汗,雙臂緊緊抱著木魚,害怕得直落淚。

  他心頭發疼。若她回憶起的只能是這種事,那他情願她什麼也不要記起。

  「水兒,都過去了,此生朕不會再讓你經歷那些事的。」

  她不看他,神情迷惘。「是佛祖在責怪我服侍得不盡心嗎?在青燈下,放肆了嗎?可是我真的情願痛死也不想停止思念他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忽然又潸然淚下。

  「水兒?」他心折。那時她以為他已死,萬念俱灰,一心求死。

  「好痛啊……好痛啊……」她囈語著,可臉上卻泛著恐怖的笑容。

  這情形讓李三重與春風姑姑見了心驚。

  「主子,小姐這是中邪了嗎?」李三重驚道。

  「不許胡說,她只是沉湎於過去!」南宮策立即怒斥。

  李三重與春風姑姑這才立刻噤聲,但仍忍不住的想。沉湎於過去?這又是什麼時候的過去啊?兩人驚惶不定。

  南宮策再次奪過謝紅花手中的木魚。「不許再敲了,你給朕醒醒,醒醒!」他用力搖晃她。

  她眉心緊攏。「我要死了,你別妨礙我……」

  「鴛純水!」她身子被他粗魯揪起。

  她渾身一顫。「好吵,你這樣吵,我又死不了了……」她抱怨。

  「朕還在,你敢死?」他臉上狂風大作。

  「你……你是誰?」她仿佛回神,又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說我是誰?」他眼中有著熊熊烈火。這女人竟然認不出他!

  「你是……」她看了他許久,久到他額上的青筋一根根浮現,仍沒有下文。

  他俊美的臉孔透出冰寒。「我是公孫謀,你難道認不出?」

  「公孫謀……您是太上皇啊!」她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了。

  「你記不起公孫謀這個人嗎?」他不死心。

  「這個人……是什麼人?」她是真的醒了,瞧他非常生氣,不解自己為什麼非得記得他說的那人不可?

  「這個人、這個人——」他心脈暴沖,憤恨得無法再說下去。

  過往的愛戀,逝去的糾纏,在這女人心中,居然是徹底的蕩然無存!

  「您……」見他模樣激憤,就連春風姑姑與李公公的眼神都惶惶不安,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什麼。

  她只是開心的敲著木魚而已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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