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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朱壽病氣纏身,強忍著不適回道:“聶妃娘娘說,不管她是不是遭人謀害,生下蛇女已是事實……鳴陸舉國是容不下她們母女了,咬出您也不能改變她們母女的命運,咳咳……您雖不仁於她……她卻對您還存著一絲姊妹情,不願置您於死地……咳咳……她到死都沒說出您做了什麼,也要求奴才不可以說……

  “如今大公主有了大禧太子依靠,奴才也就不用擔心您會對大公主不利……咳咳……所以當草公公來請奴才出面作證時,奴才毫不考慮就答應了,盼望聶妃娘娘的冤情能有解開的一日,咳咳……陛下,奴才瞞了您這麼久,奴才有罪,請陛下賜罪!”朱壽朝陰弼用力叩首,然而他重病在身,面色本就難看,這一叩把額頭給磕破了,煞是嚇人。

  陰弼見狀不禁楞住了。

  陰奢趕緊上前拿出帕子替他止血,含淚道:“朱公公,你保重……”

  朱壽愧疚的看著陰奢。“也請大公主原諒奴才,沒能早日告訴您真相。”

  她落下淚來,終於明白人人都避她如蛇蠍,為什麼只有朱公公總是偷偷幫她,原來母妃被害之事他知情卻苦不能言,見她成為人人唾棄的蛇女,他心生憐惜。“你雖沒說什麼,卻是整個鳴陸皇宮裡唯一真正對我好的人……”

  “奴才其實有愧聶妃娘娘所托,根本沒幫到您什麼,要不然……您這幾年也不會過得這麼苦……咳咳……好在老天總算開眼,讓您遇見了大禧太子殿下,奴才看得出殿下是真心待您,才願意插手鳴陸內宮的事,為您母妃申冤……奴才……高興您終於找到好夫婿,聶妃娘娘在天之靈也能欣慰了。”朱壽熱淚盈眶。

  “母妃……”說到冤死的母妃,陰奢忍不住慟哭。

  驀魏走過來搭住她顫抖的雙肩。“別哭了,現在該哭的不是你,是某人。”

  此話方落,就聽見呂後的慘叫聲,她被陰弼狠狠賞了一耳光。

  “賤人!你真幹了這種事!”陰弼怒火中燒。

  呂後被打得撲跌在地,而地上正是她之前打碎的花瓶碎片,碎片刺進她的雙手雙腳,傷口滲著血,她痛得差點暈過去。

  眾人見了這情景,猛然想起驀魏進殿時見這地上的碎片後說的話,他說她是自作孽,當時沒人明白這話的意思,這會兒可就理解了,驀魏早算准她會挨打,這些碎片正好加重她的慘狀,這叫自作自受。

  呂後忍著劇痛,搜腸刮肚找尋救自己的方法。“陛下怎……怎能憑朱壽一個人的證詞就斷定臣妾的罪?他也可能誣陷臣妾,畢竟他未入宮前就認識聶妃了,與聶妃交誼非常,兩人私下經常見面,他定是怨臣妾搶了聶妃的皇后之位,便胡咬臣妾……陛下,臣妾伺候您這麼久,您難道不相信臣妾,寧願相信一個奴才嗎?若是如此,臣妾不如死了算了!”

  呂後不僅狡辯還影射他與與聶妃有私情?!朱壽怒氣攻心,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顫指著呂後。“您竟含血噴人……”然而他話都還沒說完就斷氣了。

  陰奢大驚,抱住他倒下的身子。“朱公公!”她悲憤的瞪著呂後。“枉我母妃到死都沒想過要你償命,可你卻連她死了都不肯放過她,不但毀她名譽,還讓朱公公含恨而亡,你辜負恩情,泯滅良心,欺人太甚!”

  “本宮是冤枉的!你母妃是自己摔下床的,早產之事與本宮無關,朱壽這狗奴也不是含恨而亡,分明是羞愧而死,怪不得人!”呂後仍打死不承認。

  陰奢氣憤難當。“你簡直喪盡天良!”

  驀魏的面容也極為陰沉,他低聲一喝,“蘇易,將人帶上來!”

  蘇易將陰弼請來後,立即又出去了,剛回來就聽聞主子叫喚,馬上將一個人拖了進來。

  呂後見那個人,雙目暴凸。“大哥?!”

  這人正是她的母家兄長呂長先,他此刻一臉的頹廢灰敗。“皇后娘娘……臣已經招出曾幫你對付聶妃之事了……”

  聞言,呂後身子一晃,大汗涔涔地癱坐下來,無力的問:“你為何承認?”

  “你忘了,咱們呂家唯一的香火志兒,去年被派去大禧當質子,驀魏以此要脅臣……”

  由於當年交換質子時,陰弼尚無皇子,交涉之下才從皇后母家選定人送過去。

  “就算他要脅你要殺志兒,你也不能不顧咱們的兄妹情,我若毀了,整個呂家又焉能存活?你那兒子一樣活不了!你太愚蠢!”呂後憤聲大罵。

  呂長先面色如土。“臣知道呂家都靠你這皇后撐著臉面,才能在朝中稍有地位,但志兒是為兄的命根,驀魏答應,臣若坦承當年事,便保志兒在大禧平安無憂……”

  “你、你——”呂後險些吐血,但回頭陰弼一個箭步往她肚子踹去,她真吐出一口血來,臉還直接撲向地上的花瓶碎片,登時劃出好幾道口子,怕是毀容了。

  搖夏見主子模樣慘烈,趕緊去扶;其他公主們則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賤人!”陰弼氣得發抖。“朕記得當年你與聶妃情如姊妹,聶妃還不時在朕跟前說你的好,讓朕分寵給你,可你竟是殘害她的人,甚至連她死了還想把髒水往她身上潑!沒錯,朕就是信朱壽勝過你這狠毒的賤人!”

  呂後自知連兄長都出來作證了,自己再無從辯解,是徹底的完了,她有些瘋狂的仰頭大笑。“姊妹?在後宮之中誰能真正做姊妹?她在您面前稱讚臣妾,也不過要突顯她的大器,讓您對她更加疼惜,她才是陰險的女人!她連到死都在算計您,緊緊扣住您的心,臣妾雖做了皇后,可您心裡永遠覺得臣妾不如她!”

  “你確實不如她,要不是她死了,也輪不到你做皇后!朕決定殺了你為聶妃報仇!”陰弼厲聲道。

  “陛下,您不能殺皇后啊,她可是為您生下太子的人!”搖夏趕緊說,擔心呂後一死自己也難活。

  陰弼只有一子,今年僅七歲,是呂後所生,呂後年色已衰,早失寵多年,全靠生下太子才能穩坐皇后之位,然而太子天生體弱多病,這陣子又染上怪病,已一個月沒下床了。

  陰弼顧忌太子的關係是有些動搖了,但對呂後謀害聶妃之事仍無法氣消,他可以不殺她,但不能放過她,於是他怒聲道:“念你生下太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刻廢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宮,就算將來太子登基也不得赦免,你不用妄想做太后了!至於搖夏這賤婢,助紂為虐,一起進冷宮,老死不得出!”

  呂後面如死灰,再說不出半句話,搖夏也絕望了,進了冷宮暗無天日,這與死沒什麼兩樣了。

  “還有你,呂長先,第一時間不將軍情報與朕知情,竟是與廢後同謀害死聶妃,你也該死!來人,將呂長先拖下去處死,呂家人在朝為官的也一律罷免,朕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呂家人!”陰弼再道。

  呂長先白著臉,早明白自己沒有活路了,呂家也玩完了,所幸志兒人在大禧,驀魏承諾會保住兒子,呂家唯一香火能留命,已算慶倖。

  陰奢流下淚來,母妃之冤終於大白,所有害她之人都受到懲罰,只是朱壽也死了,抱著他的屍體,她無限感傷。

  殿上其他人包括公主們,還有趕來看熱鬧的其他妃嬪們,見呂後以及呂家倒了,沒有半點同情,呂後善妒,待後宮妃嬪極為嚴苛,對旁人生的孩子更是極盡所能的打壓,而今被廢,幸災樂禍的人多,至於呂家,靠著呂後生下太子,囂張多年,早該有報應的。

  “恭喜陛下清理了後宮與前朝的毒瘤。”驀魏嘻皮笑臉的道喜。

  陰弼惱怒至極,呂氏再毒也是他的女人,這小子卻拿呂家的兒子做要脅,逼呂長先指證自己的妹妹,當著眾人的面他雖然處置了呂氏這個賤人,但讓人逼著這麼做,多少心有不甘,再加上過來之前他就聽說女兒們被驀魏整得淒慘,自己的後宮妻女被個小子鬧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偏偏自己還無法對他發作,只因他說的沒錯,後宮毒瘤叢生,他已在人前丟盡老臉,又還能多說什麼?

  “我昨日已讓人通知你父皇,訂下兩國聯姻的日期,日子就訂在下個月中旬,你這就帶著陰奢回去好好準備大婚!”陰弼惱恨驀魏,急著要送走這個瘟神。

  “本宮也有此打算,計劃兩日後啟程。”驀魏點點頭說。

  “如此甚好。”陰弼咬著牙道。

  “對了,這趟本宮是隨陰奢回來備嫁的,不知陛下嫁妝準備得如何了?可來得及讓本宮帶走?”驀魏厚著臉皮又問。

  陰弼咬牙切齒暗罵他混蛋。“自是準備好了,後日你可順道帶走,準備的東西不會讓陰奢失面子的。”

  “陛下這麼說就錯了,兩國聯姻,若嫁妝太輕,失面子的怎會是陰奢,而是陛下您呀!”驀魏這是逼陰弼再割肉充面子。

  陰弼火冒三丈,可他說得在理,這場聯姻大家都在看,大女兒的嫁妝若是少了,顯示鳴陸不富,丟臉的只會是自己。“知道了,回頭朕會再讓人準備,這樣你可滿意了?”他氣得不得了,悔恨當初不該退了曾子昂的婚,將大女兒改嫁給驀魏,這小子就跟他老子一樣難纏而且討人厭。

  “那就多謝陛下了,不過本宮還有個請求。”驀魏的厚臉皮是沒有極限的。

  “你還想做什麼?!”陰弼忍無可忍的低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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