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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草萬金竭盡所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卑微、很恭敬,生怕主子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哼!只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你說她憑什麼在本宮面前拿喬,憑什麼?!”

  草萬金沒有回話,可是頭點得好似小雞在啄米,還努力露出陰姑娘拒絕主子就是完全錯誤的表情,但事實上他心裡認為陰姑娘是對的,像主子這麼自大的人,就該給點教訓。

  “等著好了,本宮定要再整得她哭天喊地,跪在本宮面前求饒不可!”驀魏用力一拍桌面,神色氣憤。

  草萬金繼續露出“沒錯,陰姑娘太不應該”的表情,但不知為什麼竟脫口道:“可您不也答應人家,以後不隨便欺負她了?”

  “本宮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驀魏吼道。

  草萬金嚇了一大跳,要命!他竟然將心裡想的說出口了。“您……您忘了嗎?您說以後不逼她騎馬,還、還說不……不嘲笑她了……”

  “那又如何?本宮難道不能整完她後不笑嗎?”

  “這……”聽了這話草萬金臉都要癱了。

  “哼,整她還便宜她,讓她以為本宮在意她,她不見本宮,本宮還不想見她,就七日不理她,瞧她還能不先來求見本宮嗎?”

  草萬金無聲嘖笑,別說七日,就是七十日不見,想那陰姑娘還樂得輕鬆。

  驀魏起身坐到書案後方,面前有著一迭迭的奏摺,只要他在京內,父皇必將批奏的工作丟給他,自己成天與母后膩在一塊,兩人顧享樂,將苦活全丟給兒子幹,這對沒心沒肺的父母!他心裡邊抱怨,邊攤開了幾本奏摺,有模有樣地盯著瞧。

  一個時辰後,他問道:“天要黑了吧?”

  一旁伺候的草萬金立即應聲,“還沒,要再兩、三個時辰天才會黑。”

  驀魏皺眉。“這麼久?”

  “欸,殿下天黑後有事?”

  “沒有。”驀魏不耐煩的回道,繼續批他的奏摺。

  草萬金也不敢再問,只默默替他斟茶。

  一會兒後,驀魏又問,“天黑沒?”

  “回殿下,還沒。”

  他不滿的瞪向草萬金。“你是不是眼睛不好,怎麼過了這麼久天還沒黑?”

  草萬金真是有苦說不出,主子自己也是有眼睛的吧,外頭明明還亮著,難道要他睜眼說瞎話?“奴才……”

  “得了,沒用的東西!”

  莫名其妙挨駡,草萬金好委屈。

  又過了半個時辰,驀魏又開口了,“天……”

  不等主子把話說完,草萬金閉著眼睛大聲回道:“殿下想天黑,那就天黑了。”

  驀魏火大的將朱筆一扔。“你這奴才眼睛真瞎了,外頭太陽大得很,你哪只眼睛看到太陽下山了?”

  “奴、奴才以為那是……月亮?”草萬金一臉絕望,或許到閻王爺那裡還比在主子面前好混一點兒。

  “混賬!”

  草萬金腿一屈,先跪下再說。“奴才近來時常眼睛發酸……看不清……”一對上主子兇狠的目光,他突然覺得人生來到了盡頭,狠命將頭往地面叩去。“奴才該死——”

  “該死什麼,太陽雖然還沒下山,不過也差不多了,天準備黑了,咱們走吧。”驀魏忽然說。

  草萬金反應不過來。“敢問殿下,什麼差不多了?這又是要去哪兒?”

  “本宮說好了一下午不見她,這會兒天要黑了,也差不多了,君無戲言,這就去找她了。”說完,驀魏大步走了出去。

  草萬金張大了嘴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到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七天不見陰姑娘的?這才一個下午,而且連天都還沒完全黑呢,就直接由七天縮短成半天不到了。他不由得鄙視起自己,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這才是真正的睜眼說瞎話,他自歎不如啊!

  草萬金雖然萬分不滿,但還是很孬的對著主子背影誇讚道:“殿下聖明。”趕緊跟上的同時,又忍不住小聲嘀咕,“您要去見人家,也不想想人家又不想見您,之前還吃了閉門羹,這眼巴巴的去,不是自己找氣受嗎?活該……”

  “陰姑娘不該拒見殿下,也不該帶傷離開瓊花殿。”晴惠姑姑攙扶著陰奢踏上東宮一處紅漆涼亭,頗為不滿的道。

  “我不見殿下是因為見他總沒好事,況且他真要見我誰也攔不了,至於出來走走,你不覺得天熱出來吹吹風挺舒服的嗎?”陰奢吹著夏季涼風微微一笑。

  “您雖是客,但在大禧還是該聽殿下的,還有,您要嫌熱,奴婢可以為您搬來冰塊消暑,但您這樣走動萬一又傷了筋骨怎麼辦?”晴惠姑姑還是不認同。

  “其實我的傷已經好很多了,稍微走動一下反而有助於恢復。”

  “好吧,不過您還是不要一下走太多路,在涼亭坐一會兒,奴婢去拿些果子點心過來,您乘涼時也有東西可以吃。”說著,晴惠姑姑便去準備吃食了。

  陰奢望著清朗天空,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際,有一種迷蒙的美,在大禧看到的天空和在與鳴陸見到的一樣美,可她卻有不同的心情,她終於離開了那個不接受她、視她為毒蠍的國家,可是卻又陷入另一個困境,她後悔打那一巴掌惹來煞星,其實她從來不曾失控,可是那一晚偏偏鬼使神差的打了他,從此好像再也擺脫不了他,困在大禧的東宮,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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