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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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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暫時將人圍困在牆邊,省得他「無臉見人」又想躲了。 待喘足了氣,秦畫意才有餘力往他臉上瞄去,這一瞄,還真嚇了一大跳。真如曉娟所形容,他的臉實在夠精采,在一片「萬紫千紅」中,她一眼就看見他額上用漆大大的印著姦夫兩個字。 這漆不好洗,恐怕得等一段時間才會脫落,這麼污辱人的事竟有人幹得出來,她怔了怔,好半天說不出話。 李畫師知道她目光的焦點,嘴抿得死緊,異常氣憤! 「你……這個……是誰幹的?」她愕然後,結結巴巴的問出口。 問完這話,她明顯感受到他的鼻孔正用力噴著熱氣,感覺惱極了。 「我……我摔傷的!」他咬牙說道,雙眸中卻盡是藏不住的憤怒。 他暗自懊惱要不是耐不住多日的饑餓出來買食,也不會丟臉的讓人撞見了。 「不……不像啊,這傷分明是被毆打的。」曉娟抱著小寶還在喘氣。 他嘴巴抖了抖,「不是被打的,是摔傷!」他甩過頭,堅持的辯說。 秦畫意細瞧了他的傷,怎麼看都不像是摔傷,八成是覺得教人打了太丟臉,不好意思說實話吧。「我說李畫師,咱們也都是熟人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對我說實話無妨,若需要幫忙之處,你只稍說一聲,我定會幫你的!」 李畫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雙眼裡顯現的情緒說有多激動就有多激動。「不用了!」他最後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李畫師,你是不是小看我家少夫人的能耐了?就算她幫不了你,我家少爺也一定能幫你的,斯家不僅在杭州有頭有臉,就連京城的高官貴族都說得上話,不管你惹上什麼麻煩,只要我家少夫人一句話,少爺便會為你出頭討公道的,你別客氣,有什麼委屈就直說。」曉娟在一旁勸說要不是少夫人欣賞他,怎可能隨便幫助人?這李畫師若是夠聰明,就該快快把握機會訴苦,讓少夫人幫他解決問題。 「你家少爺幫我?」他臉色變了變。 「對,只要我家少爺出面,包管那些敢對你動粗的人全都完蛋。」曉娟驕傲的說。以少爺在杭州的勢力,要調動府衙的官兵都不成問題。 他沉默了很久,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千變萬化,瞧得秦畫意不住訝然。 「李畫師若不願意講就算了,不必勉強。」她不打算相逼了,因為一個人若堅持不讓人相助,不是有苦衷,便是真做錯了什麼……她視線不禁又移上他的額頭。 姦夫……莫非……她拉著曉娟的手,悄悄地退離他一步。 李畫師見狀,更顯惱怒。「我得罪的人跟少夫人的相公一樣,是個非常有勢力的人,這人橫行黑白兩道,能文能武,既能出口成章又能拿刀砍人,是個雙面小人,就是因為如此,我自覺惹不起,才想息事寧人,但是既然少夫人問起,就不知少夫人的相公,治不治得了這個惡人?」 「啊?」 「少夫人,我是個文人,家道普通,但承蒙夫人看得起,每次見面就多聊兩句,這樣應當構不上姦夫兩個字吧?你說,我額頭上的字,是不是很冤?!」 「你是說……你的傷是……是……」她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我什麼都沒說,你家相公是杭州名人、地方驕傲,就請夫人回去『敦請』他出面幫忙,瞧他怎麼挽救一個文人的人格!」他面色鐵青的說。 曉娟下巴下滑。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轉頭再瞧瞧自家少夫人,只見她已驚得張嘴瞪眼了。 鄰縣這裡近日有個名人,人稱蟠爺,行事兇狠,專挑大戶行搶,讓人懼之。此人神出鬼沒,每個月總會出現個一、兩次,然後又消失,是個十足神秘的惡龍。今日他在消失一段比平常略久的時間後,又來了。 他身上穿著圓領袍衫,下配烏皮靴,宛如翩翩貴公子,可惜斯文的臉上卻帶著兇殘的線條。 此刻他的一隻腳正踩在一個人的臉上,那人趴在地上,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蟠爺,請饒命啊!」他顫聲求饒。 「饒命?」蟠爺冷笑,移開了腳,朝身邊的人看了一眼。 下人立即上前狠狠的朝那人臉上揮了兩拳,打得他牙齒都落了,滿口是血,痛得叫不出聲。 「蟠爺,可以了嗎?」打完後手下請示。 他點了頭,神情很不屑,再次走回那趴在地上哀嚎的人面前,紆尊降貴的蹲下。「東西呢,給是不給?」他哼聲問。 「不……不……不給!」即使牙齒沒了,語音模糊,還是有種的堅持說不。 蟠爺倏地眯起了眼。「我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他表情明顯兇狠起來,全身散發著濃濃的煞氣。這讓趴在地上的人口水一吞,咕嚕,竟將兩顆落牙吞進肚子裡去了。「說呀,再說一次呀。」蟠爺的聲音變得更輕柔了,輕柔到就像一條細線勒頸,轉眼可讓人頭頸分家。 那人聲音卡在喉頭,這下一個字也發不出來了。 「蟠爺問話你沒聽見嗎?還不答話!」蟠爺的手下不客氣的又揮一拳,他當場又少了一顆牙。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走狗,夠狠! 「我……我給。」那人捂著血淋淋的嘴,終於嗚咽的說。 「哼,早點拿出來就不用受這皮肉之苦了嘛,你這是賤骨頭!」蟠爺殘忍的再在他的肚子上招呼一腿。 那人立即抱著肚子痛縮成一團。蟠爺像是沒看見,伸出手,要東西。 他含淚趕緊掏出懷裡的地契,交給了蟠爺。蟠爺的手下,也馬上利落的將早備好的地契讓渡書攤在那人面前,連帶印泥、筆墨一併都有,就等著他簽字落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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