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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咯,拿著。」醉漿草生命力強,不論是荒地或庭園的一角,處處可見它堅強的生命力,其野性之強,令人歎為觀止。而它的花朵小巧可愛,花色豔麗明朗,就像某人一樣。

  「這……這是給我的?」她愕了愕。「這是當然,不然我這麼費心挑選做什麼?」

  「可是,為什麼送這個給我?」她傻呼呼地問。他專程帶她出門,挑了半天,送她這個?

  「小姐,你怎麼這麼問呢?是女人的話,都該知道男子送女子這個要做什麼用的。」說話的是擺攤的老闆。

  這人一開口,她才注意到他,見他明明應該已經老到讓人數不出年紀才對,但是臉上的皮膚卻又顯得「容光煥發」,光滑得詭異,這人……呃……生得還真是奇特。

  她馬上回嘴,「我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咱們朝鮮的習俗,男人送髮夾給女人就表示小夥子要提親了——啊,慢著,你這是?」她錯愕的看向李豫。「你、你、你你你——你!」她你了半天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在朝鮮,送髮夾的意義重大,當一個單身漢給一位小姐一枚髮夾,就是有提親求愛的意思,將來若男子逝世了,妻子會將髮夾放入棺材,即象徵自己將對過世的丈夫忠貞不悔。

  她方才一時沒想到這層,經攤子老闆提醒,才恍然大驚。不過,這傢伙送她髮夾做什麼?!他想幹麼?

  李豫嘴角有著化不開的笑意。「我如何?」

  「你怎能?!」

  「怎麼不能?」

  「你不是希望我進宮去幫你——「

  「是啊,我是這麼希望過,可是怎麼辦呢?雖然不送走你是會有些麻煩,但是送走了你,我發現麻煩更大。」

  「什、什麼麻煩?」

  他一點也不掩飾眼中閃動著的強烈火花。「我心會痛!」

  「心痛啊」她眨了眼,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起來。

  「對,毒發前我滿腦子只想著,我若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我若死了,你就會跟那金九陽走了,所以我要你一步都不許離開我!」

  「原來……你要我守著你,不是因為信任我,而是因為不願我跟九陽哥走?」

  她努力消化他的話。

  「一點都沒錯。」她震住了。

  「漢甯君來時,其實把我吵醒了,我躺在床褥上,見他抱住你時就想跳起來宰了他,但卻力不從心,可在那刹那,我終於清楚明白一件事,我絕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的,誰來跟我搶我都不讓,更不可能將你送進宮,親自扼殺自己的愛情。」

  鄭良良完全傻住了。他……他這是在表白嗎?

  愛情?他對她有愛情嗎?

  「傻丫頭,你這髮夾還要不要?要就快接過去,我也好向他收錢。」一旁看熱鬧的老闆笑嘻嘻的問。

  她呆愣的瞧見髮夾還在李豫手上,等著她接過去,她吞了一口唾液,伸出手想去接,卻在即將碰上髮夾的那刻停住。「可是不對,你愛的不是詠……」不能說出口,但光一個字,他已明白她指的是誰了。

  「那你愛的是金九陽嗎?」他反問。

  「九陽哥?」

  「你也與他是青梅竹馬,雖然地位懸殊,但你先前認定自己是喜歡他的。」

  「我……我是喜歡他沒錯啊……就是因為喜歡才有辦法跟他做朋友,他雖然身分不如我,但是比起其它士大夫要有骨氣得多,所以若沒有門當戶對的中意對象,我情願嫁他,就算受人嘲笑也沒關係。」

  「你這根本是『如果沒有,就如何』的論調,你覺得這是愛嗎?」

  「愛?」

  「愛一個人就會想跟他在一起,甚至到義無反顧的地步,但是你並沒有,先前我逼你嫁宋道學,你明明有時間與他逃跑私奔,可是你沒有這麼做,後來我逼你進宮,你雖然反抗,也依然沒有試圖去找他一起逃跑,這些我都觀察在眼裡,也思考過了,我認為你並不愛他。」

  鄭良良訝然的望著他。他竟能如此泰然的分析她,最重要的是,分析得還相當精確。

  其實很久以前,她就發覺自己遇到困難並不會想到九陽哥,只會在無聊想找人聊聊時,才會想到他,她對九陽哥的確只有朋友的情誼……然而對李豫,她的心情卻完全不同,不管好的壞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好吧,她承認,她對這傢伙的心意有如一壺茶,燒開了。

  「就算我不愛九陽哥,難道你也不愛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馬?」她親眼見過他親吻對方的,想到那畫面,她心頭一酸。他悠悠的笑著,「我——「「你們別再在我攤前談情說愛了,你們這樣我都不能做其它客人的生意了。」

  老闆不識相的又插口,「這位公子,這髮夾你是買不買?」他不耐煩的問。

  「買,當然要買。」李豫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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