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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巴美沒接過那些東西,慌張的搖手,「不用了,真的不用送我這些。」

  「收著吧,這些金額跟份量都不算多,但這是爺爺送給『親戚』的賀禮。」季慎明將親戚兩個字說得特別清楚。

  她很明白這層含意,收了這些東西,從此別與季家人糾纏,她懂的……可是心頭就是酸楚。「我……還是不想要……」她見到兩個長輩臉上勃然變了色。「我答應你們,我和樹人不會犯錯的,我會把界線劃得很好……我是他表妹,就做表妹,一輩子的表妹。」說著這些話時,她心如刀割般的難受。

  季壽山深深的望著她。「嗯,不收就下車吧,反正我想那小子對你不可能小氣的,送你的賀禮不會小於這些。」

  他點了頭,季慎明收回了東西。

  她下車後,望著名貴的黑色轎車駛離,她疲累心傷的跪下,抱著自己哭得很用力。

  位於日比穀公園內,有一座溫馨的教堂,教堂四周環繞著花草綠地,裡頭的佈置非常的華麗浪漫,到處是由玫瑰砌成的花海、高牆,美下勝收。

  松島秀彥為了這場婚禮,不惜請來婚禮顧問公司大手筆的籌辦,讓所有前來的賓客無不感到驚豔。

  巴美也是第一次看見經過精心佈置過後的教堂竟如此的美麗,可見學長用了多少的心思,她想幸福的笑,卻怎麼也揚不高嘴角的弧度,她踏進教堂後就直接往新娘休息室裡走去。

  她原本在家等學長來接她的,但是因為昨夜宿醉的關係,他果然遲到了,她在家裡等不到人,於是打了電話給他。

  「學長,時間有點來不及了,婚禮顧問公司的人說不少賓客已經抵達,我自己去教堂就好,你直接來教堂與我會合吧。」

  「對不起,我會儘快趕到的。」松島秀彥的語氣顯得很懊惱。

  「不急,你慢慢開。」

  「嗯,巴美,我愛你,我們不見不散。」他說完這句話後掛上電話。

  她還握著話筒,有點發呆,直到好幾秒鐘後才回神,然後自己帶了禮服叫了計程車來到這裡。

  此刻她已換好白紗等著學長到來,但是單獨坐在新娘休息室裡,不少人以為她會「寂寞」,好多人爭相進來與她拍照,誇她今天好漂亮,但是只要有人說出祝福的話,她的心就會刺一下,她想,也許到後來,她會整個麻木掉,這樣說不定反而比較好,她就不會反覆想著要逃跑的事了。

  「奇怪了,秀彥怎麼還沒到?」松島秀彥的母親優子,在婚禮預定開始的時間即將要到來前,兒子卻還沒出現,開始感到焦急。

  「我打電話給他好了。」巴美見她擔心,於是拿起手機撥號。「欸?電話沒通,可是我們之前還通過電話的。」

  「怎麼回事?再撥一次好了。」優於心急的再吩咐。

  巴美再撥。「還是不通。」莫名地,她感到不安了。

  忽然,優子自己的手機響了,是一組陌生的號碼,她很快速的接起——

  接著,她掛上電話,眼睛發直的瞪著巴美看,巴美心驚,才要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已在自己面前昏過去了。

  「你聽見過心被捏碎的聲音嗎?就像這樣!」又一個空啤酒罐被重重捏扁,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摸著仿佛被擰痛的心臟。「你看過心被捏碎後的殘渣嗎?就像這樣!」仰頭喝下倒在玻璃杯裡的啤酒,然後將酒杯倒拙,流下最後的一滴酒落入玻璃桌面,那圓圓的酒珠被他大手一抹。「哈哈哈,連殘渣也沒了!」他大笑,笑得又苦又澀。

  昨晚季家的大老頭跟二老頭走後,季樹人睜著空洞的眼,瞪了天花板一夜,等天一亮,他翻身下床迎接這令人厭惡的一天到來。

  他把家裡所有的存酒全部搬出來,喝光了高濃度的白蘭地,就連被巴美丟到角落疑似是「假酒」的威士忌,也進了他的肚子,而手中這是最後一瓶的啤酒了。

  他從早上灌酒到現在,超過十二個小時以上了,他算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喝得臉色蒼白,唯有眉心之處閃著詭異的暗紅。

  他只想醉,可是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沒倒下?

  鈴~鈴鈴~~鈴鈴鈴~~

  他的手機一整天都響個不停,家裡電話也是,他索性將電話插頭拔起,手機直接丟到廁所馬桶裡。

  「吵死了,我不想去,我管她今天多美,會笑得多燦爛,我都不想看見,可以嗎?可以嗎?」他對著馬桶裡的手機瘋狂嘶吼。

  「莫名其妙,我不能不聽不看不想嗎?我就不能當一天的白癡嗎?」他嘲諷的笑著。

  「酒,我還要酒——王八蛋,怎麼屋子裡連一滴有酒精的東西都沒有了!」他憤怒的踢了空空如也的酒櫃。「可惡!」他將臉埋進手心,用力的深呼吸。

  該死,他需要更多的酒精來麻醉,他的心還是好痛好痛!

  拿了鑰匙就沖出公寓買酒,到了門外,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雖然賣酒的商店走幾步路就會到,但他還是坐上去了,他要用最快速的時間獲得酒精。

  「咦?又是你?真巧!」司機一看見這個滿身酒氣、頭髮淩亂、眼白爆血絲的人,立刻驚訝的道。

  季樹人這才眯著眼的看向司機。他是誰?沒印象!「我不認識你,載我到前方兩百公尺賣酒的商店,快!」他冷冷的吩咐。

  「好臭,你身上酒味真臭!」司機掩鼻,車子也啟動了,但車速如蝸牛爬行。

  他皺了眉。「你不能開快點嗎?」

  司機沒理他,繼續又說:「你不記得我沒關係,我記得你,而且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今早我載客往日比谷方向去時,遇見了一起車禍——」

  季樹人眉頭越皺越深。這幹他什麼事,他根本沒興趣知道這種事!「你閉嘴,然後只管踩油門就行了。」他心情惡劣得連口氣也變得很粗暴。

  司機吃了一驚,車速總算加快了——一點點。「你這傢伙跟上次一樣,都是沒禮貌的人,相反的,那個跟你同行的小姐的朋友看起來就紳士多了,可惜早上的那場車禍讓他當場斃命了。」車子在這時候停下了,賣酒的商店就在車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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