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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桂雨闅微微哽咽,取出了一直熨貼在懷裡的東西。“你真願意戴上它?”

  “嗯,除非你後悔,不送了。”她俏皮的說。

  可他久久沒言語,讓她忐忑的再度垂下首,極力的壓抑著無措感。難道讓她得知過往,真教他難堪的無法面對她?

  屋內的氣氛好沉重,寂靜得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後,小米不安的下頷被挑起,一隻鐵臂無預警的箝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是將她的腦袋攫向他,冷不防地,他狂暴的吻上她的唇瓣,這吻激切衝動,她被他吻得步伐雜亂的背後貼上牆壁,他緊捧著她的臉龐,深入且狂狷的吻著她,瘋狂的嘗盡她小嘴裡的每一寸甜膩,讓白皙的芙顏上,浮現掩不住的欣喜。

  在彼此一陣粗重的喘息後,兩顆腦袋終於分開來了,他將她的臉龐埋進自己的頸邊。兩顆心臟緊貼著,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偎著他快速的跳動著。

  “米兒,謝謝您。”他困難的開口,發出了低啞的聲音。

  她搖著首,熱淚驀地湧進眼中,迷蒙了她的視線。

  “但,真不是同情?”他喑啞的問。

  “你哪只眼睛瞧出我有任何一絲的同情?”

  他一隻眼如飄浮在湖面上的冬季碎冰,有些破碎冰冷及……悵然。

  小米心房緊縮。“桂哥,我想陪著你,絕對不是同情,相反的,你總是清朗如月華,讓女人趨之若鷙,站在你身邊,我是那麼的不起眼,我才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呢,你在我心目中可比日頭還耀眼……”

  “我真有這麼好嗎?”他眼裡藏著笑的欣賞著她酡紅迷人的嬌彥。

  “有,你不就是了嗎?”她肯定的猛頭。

  他露出的笑,那模樣是難以言喻的暢然,仿佛是這麼多年來唯一坦然開懷的笑容,將翠玉戒指套上她的指後,緊緊抱住她,他安心了。

  “桂哥,我明白三彩馬對你意義非凡,那位幫我療傷的玉先生在嗎?我想親自去求他將三彩馬還給你。”她哽聲問。他是因為她而失去這寶物的,她有義務幫他想法子求回來。

  “玉先生像是怕咱們會耍陰似的,當晚帶著三彩馬就消失無蹤了。”他無奈的笑說。

  “找不到人了嗎?小米的眉心失望的皺起。

  “他本來就是一號突然出現的人物,就連最先認識他的項哥,對他的出處都一無所知,如何找起?”

  “都是因為我,不然你也不會失去寶馬。“小米內疚的說。這古物對他有多重要,她已瞭解,而他競放了手,讓她知道原業自己在他心中佔有這麼大的分量,這份感動,難以形容,教她喜中帶悲,笑中帶淚了。

  “米兒,任何仇怨我都願意放棄,為的只有你。”他深刻的說。為她,他就不後悔!

  眼淚又落下了,這回桂雨闅幫她溫柔的吻去了淚,背著光,小米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就是能夠清楚感受到深藏在他眼底的溫柔。

  金兵逼至汴梁京城下,皇上跟金人議和,以金錢換取和平,誰知金人毀約,再度南下。

  此時朝野上下全亂成一片,而有一個人,他正得意非凡,正是新任的右丞相周振候。

  三彩馬送上去後,皇上龍心大悅,雖還未能參透馬中所謂的寶藏,但有桂雨闅從中指導周振候向皇上獻計,將把持朝政已久,被人稱為朝中賊人的蔡京、蔡攸、童貫等人殺了或流放後,朝中無人,周振候這小人得縫,更加了頭天。

  如今朝堂之上擋在他面前的幾顆大石頭全除去了,皇帝對他言聽計從,他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大宋一百多年的基業了,任那大金再蠻橫也決計攻不破京城的,只要趙氏王朝一日不滅,他就能享有萬年權勢。

  他一人得勢連嫁給他的七夫人朱釉,也跟著囂張至極,狐假虎威,簡直當自已是皇太后了。

  金軍壓境,京城裡人心惶惶,只有朱釉像皇太后出巡,讓人抬著華麗的八人大轎招搖上街。

  凡是有人擦身不小心擋轎者,一律受到轎夫的長鞭伺候,在轎子彎進鬧市之後,人來人往的民眾更多,轎前不時傳來不及反應閃躲的百姓哀叫聲。

  “該死,又一個不長眼的。”長鞭又揮了過去。

  一個路人的小腿被鞭得痛倒在地,倒下的身子反而擋在轎前動彈不得,轎夫看了更火,揮鞭要再落下,驅趕那人。

  “住手!”一道憤怒的聲音在人群中傳出。

  轎夫一愕。當今誰敢對周府的人吼叫?“誰?誰叫住手的?”找死!

  “是我。”小米怒不可遏的走了出來。她今日剛好上街來買些東西,不意遇見這一幕。

  這聲音立即讓轎裡穿著花枝招展、珠圓翠繞的朱釉探出頭來。“真是你?”她為之冷笑,隨即要人放下轎子,她卻沒下轎,不可一世的坐在轎裡,要人掀開轎簾,睥睨著站在轎前的小米。

  “當真冤家路窄,這幾日我才想著要招你到我府中問安,想不到在這街上就給遇到了,不過你現在是右侍朗府的小姐,怎麼腦子似乎也沒長進,竟然敢攔住我的轎子,你有規矩沒有,竟敢以下犯上?!”她頤指氣使的對著小米道。

  小米彎下身先將被鞭傷倒在地人扶至一旁,這才朝朱釉冷瑟地眯起眼。“七夫人的行為有失高官夫人的風範,我這是來勸誡你,現在國難當頭,你的行為舉止是否該低調點,別引發眾怒波及周大人的官譽才好。”她忍著氣勸說。

  “你說什麼?想當初你不過是我身旁服侍的賤丫頭,現在丫頭不做了,也只是寄人籬下的米蟲,居然敢教訓我?!” 朱釉怒聲斥道。

  “我不是教訓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擾民。”她就事論事的說。

  “擾民?就過個街罷了,我擾什麼民了……”話才出口就是見四周投射來數十雙譴責的目光。這些人不要活了?她是什麼人,哪容這些愚民這般不敬!怒氣更加掀起。

  “你若真的只是要過街,儘管走,又何必對路人動手?”

  “他們瞎眼擋路,自找苦吃,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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