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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不,秋兒是懷孕了,啊,她、她小產了——」蘭炎松聞訊趕來,驚見女兒的模樣,立即嚇得大喊,差點沒當場昏厥。

  「秋兒?!」諸天日滿臉錯愕,瞧著眼前女人還茫茫然的表情,他的臉色敗死,視線移向她鵝黃絲裙下恐怖的血灘,只見鮮紅液體正汩汩地、毫無節制的由她裙底流出,染紅了絲裙,也染赤了他的雙眼。

  「秋兒,你……懷孕了?!」他不可置信的顫聲問。

  瞬間,蘭禮秋茫然淒笑的面容凍結住了,雙眉糾結,下腹劇痛,身子一軟,癱下,諸天日驚得急忙伸手抱住她,她卻用僅剩的氣力推開那雙冰冷的手,那是一雙騙子的手,沒有真心,只剩謊言的手,她不要了。

  身下的血火速蔓延,她眼前的景物正在崩塌,就連男人的身形也在她眼底碎成千萬片,她癡癡傻傻地笑著。很好,很好,現在什麼都不剩,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了……

  這一夜,蘭府非常不平靜,嫁出去的女兒浴血被送回了娘家,大夫整晚進進出出,女僕們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府內人人面色凝重,氣氛緊張。

  「爹,秋兒失血過多,怕是有生命危險。」蘭禮群站在廂房外緊繃著臉,對著同樣緊張的父親說。

  他雙眼瞧著伏在廂房外,已哭泣低嚎了一夜的阿葛。這頭銀狼也感應到自己的主子正處在性命危急之際嗎?

  「胡說八道!不過是個小產,哪能危及性命!」蘭炎松顫抖著手,不願意朝壞的地方想,不住怒斥兒子。

  他的寶貝女兒不會有事,不會的!

  「爹,這會不是逃避的時候,大夫剛問,倘若再止不了血,是否要先去喚來天日讓秋兒見他最後一面。」蘭禮群紅了眼。

  「找那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做什麼?!他已請旨娶九公主,秋兒就是叫他氣得小產的,她在倒地前就堅持要我帶她回府,她根本不願意再見到那小子!」蘭炎松怒聲大喝,老淚硬是懸在眼眶裡。「我絕不讓他見秋兒!他欺人太甚,秋兒這丫頭受了委屈也不肯講,還是宮裡與我交好的公公通知我這件事,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裡……」

  「今天若沒上國師府去見你妹妹,說不定她就要讓人糟蹋到底了!」說到義憤填膺處,一滴淚滑下,也酸了他的鼻頭。

  「我想秋兒是怕咱們擔心,才隻字不提的。」蘭禮群同樣黯然。

  「我一直以為她過得幸福快樂,每探望她一回就感到無比欣慰,哪知這回才多久沒見,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連命都要丟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炎松粗魯的抹臉,趕忙要自己冷靜。

  「就是啊,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天日怎可能說變心就變心,絕情得教人不敢相信!」蘭禮群也是急怒得要跳腳。

  「啟稟老爺,國師來了,他來問小姐的狀況。」府裡的奴僕來報。

  「叫他別假好心!秋兒的死活已經不關他的事,請他回去吧!」說人人就到,蘭炎鬆氣結的趕人。

  「是。」奴僕領命而去,只是片刻不到又回頭來稟。「老爺,國師說非親自見小姐一面才肯走。」

  「滾,你叫他滾,秋兒不會見他的!」

  「是……」這回僕人走沒兩步路,再度惶恐的走回來。「啟……啟稟老爺,恐怕沒有人敢叫神人滾的……」這人可是天神轉世的神人啊,誰敢對他無禮?

  蘭炎松登時漲紅了臉。「那就你滾,滾得越遠越好!」

  他憤怒得朝那膽小的僕人嘶吼,僕人嚇得抱頭鼠竄。

  「沒用的東西!」

  「爹,他說的沒錯,咱們惹不起諸天日,他是神人,別說他要休妻再娶公主,就算指名要宮中的某位娘娘,只要說是神的旨意,相信陛下都會遵從,無人敢置喙的。」蘭禮群儘管憤慨,但仍沒忽略現實。

  「放屁……」蘭炎松老臉越漲越紅,終究說不出話來了。

  兒子說的沒錯,無人敢質疑神人的決定,自己的女兒註定要受辱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才歡歡喜喜的嫁女兒,才三年光景女兒就被掃地出門,他們蘭家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讓蘭家的女兒落得這般淒慘下場?!

  一旁的蘭禮群見父親痛徹心肺的搥胸頓足,也不住跟著抹了淚。這妹子算命的都算過,說她是一生富貴的好命相,這才將她嫁給神人,怎會——唉!

  「爹,那還杵在前廳的人該怎麼辦?趕也不能趕,總不能教他一直坐在那不理會吧?」

  「別管他,他愛坐多久坐多久——」

  「老爺,小姐說要見姑爺。」房內的嬤嬤抹著汗出來傳消息。

  「什麼,秋兒要見他?!」

  「是的,小姐氣若遊絲……是這麼說的。」嬤嬤白著臉的點頭。

  房外的兩個男人互望一眼,臉色跟著發青。這該不會……是最後一面了吧……

  房裡彌漫著濃濃的死寂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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