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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但爹不這麼認為,是他將你獻給朝廷,當年若將你的碧眼藏起,世人也就不會篤信你的傳說。」碧色眼眸世間少有,在東霖國象徵天神降臨,再加上他一身過人的氣質,總讓人信服他真是神人降世。

  「而且爹若不讓你從小為陛下獻計預言,你還可以當個平凡人,毋需日日夜夜過著幫人預言的痛苦日子。」這是謊言哪,若非眾人對他根深蒂固的信任,加上他之後的佈局與善後,他的預言如何能成真?

  他總是用預言讓眾人認真的去達成目標,讓預言成真,也讓他的謊言變真話,但謊言也許有被拆穿的一天,拆穿後他就用更多的謊來圓,他得激勵所有人相信他的謊話,再繼續讓他的謊成真。

  長期這麼做,壓力有多大,沒有人可以想像,而他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她心疼他,所以陪伴他,也因而瘋狂的愛慕他,但可悲的是,他們是兄妹……

  這個身分曾讓她怨恨得幾度想了卻生命,是他數次救了她,沒讓她死去,並且承諾這輩子不管兩人是以何種身分相處,都絕對不離棄她。

  原本得知兩人情愫而震怒的爹,在見到他對她的情深意重後,這才軟化態度的接受事實,並且開出條件,要他先與別的女人成親,只要生下健康的繼承人,就讓兩人在一起。

  所以他娶了蘭禮秋,但三年過去,她也苦等了三年,那女人卻沒能為他生下一男半女,徹底浪費他們所犧牲的三年時光。

  「爹說姻緣是終身的事,他已讓你苦了三年,該夠了,這回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再娶,或者就直接與我在一起。」諸明明越說臉越紅,一是為自己的謊言臉紅,因為爹不可能要他不生下子嗣就與她在一起,但她又私心期望著他能為她不顧一切的爭取相守。

  「不。」他搖了首。

  她一愣,「不?」

  「明明,你我都知道,爹多堅持要我給他一個娃兒,他不可能說這種話的,而且,就算爹真的允了你什麼,我們也是不可能的,我清楚的知道,你是我妹妹,我無法對妹妹產生任何情愫。」他終於說出自成親後便益發明白的領悟。

  「不!我不想只做你的妹妹,我——」

  「夠了,你真想亂倫嗎?!」

  「別用這麼可怕的字眼!你是神人,只要是你做的事、說的話,不會有人質疑的,你只消說我們是命定愛侶,天命如此,不會有人說上一句話的!」

  盯著她絕美的容顏和堅決的眼眸,一時間,諸天日竟說不出話了。

  「天日,今後你若再說出這種傷我心的話,我、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她又以死威脅他!他皺起濃眉,頭一次感到厭煩。

  「天日,我求你,別離棄我,我只有你了。」她抱著他喃喃低訴。

  不遠處的草叢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睜著。

  諸天日無奈的抬首,恰巧撞進那雙震愕的眼底,兩人視線交擊的一瞬,黑眸的主人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到第三步後,才轉身狂奔。

  秋兒,我說的是真的,我並不愛你。

  壽誕那日他這樣說,她不信,不信的!

  但誰能告訴她,方才所聽到的對話、見到的情景是什麼?

  蘭禮秋兩片紅唇抿得死緊,雙拳緊握到發疼。

  這不是事實,不是,怎麼可能是呢?!

  她全身控制不住的發顫,伸出手心,一片冷汗。

  一滴淚終於忍不住滴進掌心中,仿佛沸騰滾燙般,幾乎燙傷她的掌心。

  「秋兒。」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就在她身旁響起。

  她猛然抬首,望向那一雙漂亮的碧瞳,眼神逐漸變得茫然。這是她熟悉的那個夫君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火紅的淚眼,眸色轉深。「秋兒,我有話對你說。」

  此刻蘭禮秋只覺全身冰涼,張嘴想要他什麼都別說,可是喉嚨卻像打了死結一樣,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

  「剛才我與明明——」

  「別!別、別說了。」她總算吐出聲音,卻乾澀到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他闔上口,定定的凝望她,直到良久後才伸出手掌,輕撫上她帶淚的臉龐。「秋兒,我對不起你。」

  她的淚依然使他的心發燙糾結,可他必須忍住,他曉得,再怎麼憐惜,時限一到,也該放手的。

  這話無情至極,幾乎足以殺了她。「若沒有做錯,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他道歉表示與諸明明真有什麼,她顫抖地搖頭,不想接受他的道歉。

  「有,我有錯,錯了三年,請你原諒我。」

  揪著心,聽著,她拒絕應聲。

  「我並不愛你,這是我的真心話。」他痛到不行的心就是說真話的證明。

  蘭禮秋俏臉瞬間煞白。

  真、心、話?

  「你是說,成親至今,你從沒愛過我,這是真心話?」水汪汪的大眼盛滿了恐懼。

  「對,這三年我唯一對你說的真話就是這句,我沒有愛上你。」他狠下心,雙手握拳,牙咬得死緊。

  「這一切是謊言吧……你同我開玩笑的吧?」她想笑著問,卻連勾動嘴角也無法做到。

  諸天日緩緩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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