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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本王一路進府,瞧見一片淩亂,像是正準備倉促離去的樣子,不知你們一家要上哪去?」驀允信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問。

  她咽了咽口水,艱難的說不出話。「我們……我們……」

  「嗯?」

  「出、出遊……」

  「是嗎?這時候你還能這麼痛快愜意的出遊,本王倒是佩服。」他聲音冷得仿佛結層冰霜了。

  她多日沒見到他,見他冷峻依舊,但眼窩底下似有青影,不會是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來找她算賬的吧?

  她眯眼瞧了他一會後,終於牙一咬。「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帶著一家要逃命,既然你親自來拿人,我逃也來不及,想怎麼樣,說吧?」她已從乍見他的震驚與慌張中回過神,又恢復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乾脆爽利的問。

  他見她這麼壯烈赴義的模樣,冷冷一笑。「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認了是嗎?」

  「不認能怎麼樣?您都放話要我好看了。」

  「你不怕死?」

  「誰不怕死,是您不給活路。」

  「既知得罪本王活不了,你還敢出走?!」他聲音轉厲。

  她瞬間鼻酸眼澀起來。「您心中有人,我還留著做什麼?我寧死不受辱!」

  他臉一沉。「你這死性不改的女人,對著本王就敢大聲嚷嚷要獨一無二、要絕對擁有,遇事卻先逃之夭夭了。本王今日若不鎮壓鎮壓你這氣焰,你還不知要怎麼胡鬧下去!」

  「鎮壓?只是鎮壓,您不殺我?」她把淚抹去,訝然的問。

  「你想死還不容易,本王現在一掌就能劈了你!」他勃然大怒,還真舉高了手掌。

  春冬山夫婦與春湘茹聞訊趕來時正好見到這一幕,謝玉娘嚇得差點沒昏過去。

  春湘茹趕緊上前跪下道:「殿下息怒,若姝兒有得罪之處請饒恕她!」

  他仍怒著,手未放下。

  春冬山夫婦也趕了過來。「殿下,小女不肖,咱們夫妻願意代女受過。」春冬山帶著謝玉娘也要跪下。

  兩人腿才剛屈,驀允立即伸手扶他們起來。「兩老不必這樣,本王並未遷怒你們,只是這春芸姝,本王得給些教訓,她才會乖。」

  乖?春芸姝眉毛一挑,當她是寵物了嗎?

  「爹、娘、大姊,無須替我求情,這男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算我春芸姝愛錯人了。」

  「你再說一遍!」他怒目咬牙。

  「是您負我,我如何不敢說,我春芸姝就是容不下別人,您若嫌我礙事那便殺我了事,我只求您真能不遷怒我家人。」

  「你以為本王做不到殺你?」

  「您怎會做不到,我春芸姝又不是您心尖上的那個人,我就只是您與那人的一個障眼法、一個幌子罷了!」她哽咽委屈的說。

  他神色有點鬆動,不再那般嚴峻。「你說愛本王,可是真話?」

  「您可真會挑重點,咱們都決裂了,您還管我愛不愛您?」

  「春芸姝,你最好給本王說清楚,別給本王打馬虎眼!」

  「老爺,不得了了,外頭來了好多人啦!」春府管家匆忙來稟報春冬山這事。

  春冬山驚訝。「自從姝兒宣告被厭棄後,咱們這已經沒人上門了,這會怎又來了人?」

  「這……他們聽聞殿下親臨,因此一窩蜂的趕來了。」

  「啊?!」春冬山愕然了。

  春芸姝冷笑道:「這些人可真現實,見我失寵時爭相罵我妾室出身,不自量力硬要博寵,話一句說得比一句難聽,連我春家老小也一併罵進去,這時見攝政王到來,居然敢再上門,不會以為我是又複寵了吧?一群蠢蛋!」她苦中作樂的笑駡。

  他看她一眼。「笑人蠢,自己豈不更蠢。走,跟本王出去見見這群蠢人!」

  「欸?罵我做什麼?還有,他們急著巴結的是您,我為什麼要跟您出去?您應付完他們,回頭再宰我也不遲。」

  「本王宰你做什麼?要宰也得換個地方宰。」

  「換什麼地方?」殺人還看風水的嗎?

  「換有床的地方。」

  「啥?」

  他說得快,她並未聽清楚他說了什麼,身子已讓他強摟著往外頭去了。

  到了春府大門,果然見到人頭攢動,滿滿人潮塞在大門口,而站在最前頭的兩個人即是盧患以及李民生。

  所有人一見驀允,立即跪地叩首了,一聲聲「參見殿下」的話綿延不絕,這場面就是春芸姝也看傻了,這才是大人物出現的場景,呵呵呵……

  一時間她竟忘了自己是大人物的掌中螞蟻,可能待會就會被捏死在眾人面前了。

  「全起來吧。」驀允清冷地說。

  眾人這才敢起身,盧患與李民生更是趕緊諂笑脅肩上前。

  「殿下遠道而來,未曾遠迎,卑職失職。」盧患奴顏道。

  「卑職同樣有失遠迎,失禮、失禮。」李民生跟著告罪。

  兩人內心都戰戰兢兢,原因無他,因為他們幾天前以為春芸姝失寵才狠狠羞辱了春家上下,可想不到攝政王竟會親自到來,此刻還在人前摟著春芸姝,教他們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狀況。

  「本王來得倉促,你們自是事先不知,失禮之處不怪你們,但本王的女人聽說回鄉期間被怠慢了?」他話鋒一轉,冷酷的問。

  盧李兩人驚得流下汗來。

  「卑職們日前冒失,是有對春側妃不周全之處,但純屬誤會……」盧患急著想辯解。

  「不用廢話,發生的事本王沒有一件不清楚的,你盧患慶倖自己侄兒早死,沒不幸地娶了這黴星,所以換本王大倒黴了?」

  盧患臉色發青,被驀允這一解釋,自己竟不知死活的連他也罵了。

  「還有你李民生,笑她是人人可欺的妾,善妒失德、恬不知恥。可天下人都知,她的妒是本王寵出來的,你是怪本王昏聵嘍?」

  李民生嚇得雙腳發軟。「不敢……卑職不敢……」

  「你兩人好得很,都替本王教訓起女人來了。」他笑得寒風陣陣,冷風颼颼。

  兩人牙齒打顫,被凍得瀕臨昏厥,春芸姝則訝異,他竟能得知兩人那天對自己說了什麼?

  繼而一想,八成是他安排在自己身邊的黑衛沒撤去,這是天天八百里加急的將她在山東發生的大小事報告上去。

  她不禁氣結,自己都忘了,她時時刻刻被監視著,就算帶著家人遠走高飛,他還是能了如指掌,根本逃不開他的掌握。

  不過,他這會質問盧患和李民生這事,好似是在替她出氣?

  但,有必要嗎?他對她不是準備要恩斷義絕了嗎,何必費心這事?

  盧李兩人急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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