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安娜·林賽 > 永遠愛我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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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子爵怎麼樣!他條件不錯,而且看得出他對她很感興趣。」 「你是說坎斯托嗎?他對誰都感興趣。你懂我的意思嗎?」 「好了,好了,希拉利,別那麼刻薄嘛。不就是前幾個月子爵追求你侄女兒,最後不了了之嘛!」 「沒那麼簡單。三個月前他還追求我女兒了,可從來沒提過結婚的事兒。」 「我說啊,跟他父親一個德性!老坎斯托年輕時就是個浪蕩子。」 「胡說八道!他們只是粘粘乎乎的下不了決心,這是祖傳的作風,你懂嗎?」 金白利一整天都在聽著別人叨叨這些事情。早餐時,之後的演奏會,下午品茶期間,以及晚餐過後,她都會聽到別人在不停地竊竊私語。當她看著他們時,那兒立刻就靜下來,可只要她把頭轉開,人們又開始暢所欲言了。她感到窘迫不已,只好趁人不注意,一個人悄悄溜出了玩牌室。反正眼不見心不煩。 她一下子成了人們議論的中心。對此她深感痛心。可是拉克倫早晨製造的那支小插曲又實在是太惹眼了,不可能不在謝靈·克羅斯掀起一陣譁然。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明天也許整個城裡的人都會談論這件事情。一星期後謠言不傳到她父親耳朵裡才怪呢!他一定會氣急敗壞地親自前來。他女兒的名字居然和一個蘇格蘭人連在一起,對此他決不會不聞不問的。 人們津津有味地議論著那個小插曲。不多久,金白利便發現,這事已在他們的口中變成了另一個樣子。謠言真是可畏啊,不用幾個來回,一切已面目全非。 那件事情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變出了好幾種版本。一種是說可憐的霍華德被那個蘇格蘭高地人狠狠地捧了一頓;另一種說是因為金白利撕毀了和拉克倫的婚約,才使拉克倫看到霍華德向自己夫婚妻獻殷勤時,一時頭腦發熱而大打出手;還有一種說法更離譜,說什麼是詹姆斯·特拉維斯給了霍華德致命一拳。其實詹姆斯當時根本沒在場,只是因為近來他跟金白利多有接觸,才被有些人硬扯進了他們編的故事中。接下來還聽說她曾多次拒絕拉克倫的求婚,有的說是兩次,有的說是三次,還有一位男士竟說高達六次——他們想為拉克倫吃醋的行為找到一個根據,便不惜這麼編排情節。 拉克倫在吃醋?簡直是荒唐之至!如果說他為梅根吃醋那還差不多,說為她吃醋完全是無稽之談。他們倆只是有過幾次唇槍舌戰,還有那天晚上了一次床。可那是因為他們都喝多了。這以後,他們見面就像是仇人,又何來吃醋之說?至於他那次「求婚」,嚴格說來,那算不上真正的求婚,只是她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說出來的,為了讓他良心上好受些罷了。他根本就沒什麼誠意。 但是拉克倫究竟為什麼要對霍華德·坎斯托大打出手呢?現在金白利才有時間坐下來想一下這個問題。她懷疑是由於他們不和。這不和可能是最近的事,也可能是以前的積怨。近日來,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一定會有些磕磕碰碰,不過那肯定與她無關。他們的關係也許本來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她只是恰好當了導火線罷了。 一切都來得太快。金白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她當時根本沒想到拉克倫會走過來。要是事先稍微對可能發生的事有點心理準備,她也不至於一時衝動做了不該做的事,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她不該打拉克倫。其實她剛出手就後悔了。這實在太丟人了,而且那把小陽傘根本傷不了拉克倫什麼皮毛。 當然啦,拉克倫根本沒想到會挨這一下。他當時震驚極了,大聲嚷道:「見鬼,你打我於什麼?」 如果他沒沖她大聲叫嚷,金白利也許還會向他道歉——當然這只是「也許」。但現在不了。她當時氣極了,也沖他喊道,「真見鬼,你幹嘛打他?這是英格蘭,不是你們蘇格蘭,由不得你在這兒撒野!我們英格蘭人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 聽她這一說,拉克倫長時間地盯著那把還拎在金白利手上的被打斷的陽傘,然後抬起頭來用嘲弄的眼光望著她。金白利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她還沒弄懂他指責的目光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他用嘲弄的口吻說:「親愛的,你解決問題的方式倒是真不錯。嗯,很文明。」 然後他一言不發,默默地走開了。從那高大的背影可以看出,他仍然非常憤怒。 接下來一整天,金白利都沒見到拉克倫,也沒見到霍華德。霍華德當時被那一拳打得暈頭轉向,整整花了十分鐘才從地上爬起來。他非常氣憤,儘管他竭力想掩飾自己的狼狽,但人們還是一眼就能看到他那鐵青的右眼眶腫得像桃子一樣。他連眼睛都閉不上了。 當好事的人們事後打聽拉克倫打霍華德·坎斯托先生的原因時,好管閒事的阿巴嘉沿用了霍華德的原語:「真見鬼,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這讓那些好奇的人們大失所望。 大多數客人都認為是妒嫉讓拉克倫失去了理智,金白利自己也想有機會得好好問問拉克倫,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如此失態。但是她還會跟他說話嗎?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沒把握了。 拉克倫又一次讓她做事有失體統了。這可是上流社會無法接受的。一想這些,金白利就感到無比憤怒。她真想搞清楚他究竟有什麼絕招,總是讓她在關鍵時刻忘乎所以?理智上她明明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也明白怎麼行事才符合上流社會的規範,可一碰到那該死的蘇格蘭佬,一切規範都被拋到九屑雲外去了。 前幾年在家時,金白利也曾因為父親的專制而生了不少氣,可這所有的生氣加起來也不比認識拉克倫·麥格列高一個月來所體驗的憤怒多。在家時,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不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可在這英俊的蘇格蘭佬面前,她卻做不到。其實她無時無刻不在注意他,她根本無法忘掉他。 「天哪!你嚇了我一跳!」梅根剛走進溫室,就注意到左邊有人影在動。等她發現是金白利站在那裡,便忍不住大叫起來:「老天爺,你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幹什麼?」 金白利聳聳肩,輕輕摸著她身旁一盆帶刺植物的葉子,說:「其實這兒並不黑,整個府邸燈火通明,亮光透過玻璃照進來,這兒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嗯,這倒是。」梅根贊同點點頭,掃了一眼那面玻璃牆壁。「我從來沒在晚上一個人來過,所以還帶了一盞煤油燈。現在看來它派不上用場了。」 梅根把煤油燈吹滅了。金白利臉上雖然有一絲微笑,但看上去她似乎並不開心。她本想找個清靜之地單獨呆一會兒,因為她沒有情緒跟任何人交談。但梅根她又不能明說,只好愣愣地站著。 出於禮貌,她問了梅根一句:「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會到這兒來呢?」 梅根笑了,笑容中帶有一絲頑皮:「我是來摘玫瑰的。我的德夫林一整天都在想著什麼心事,讓我很是氣惱。我要提醒他一下,讓他明白這樣下去後果將是什麼。我想一支長莖的玫瑰花可以幫他明白這點。今晚我要把一枝帶刺的玫瑰放在他枕頭上——當然不帶花瓣。」 金白利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天來的抑鬱、煩悶總算得到了放鬆。她不由得由衷佩服起梅根的聰明、別致來;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微妙的情感,真是太有意思了。公爵一定會痛快地哈哈大笑,並馬上領悟她的意思。 金白利笑著說:「希望他頭靠下去之前就看到這些刺。」 「那當然,我肯定他會看到。好了,來幫我選一支玫瑰,好嗎?」 金白利點點頭。兩人順著過道走過去,一路上很多深紅色的玫瑰迎著她們,它們開放的程度各不一樣,姿態也各有千秋。金白利彎下腰去嗅著花的芬芳,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完全從憂鬱中走出來。梅根說:「金白利小姐,你知道嗎?我在這兒見到你覺得很高興。我一直想單獨找你談談,可總是沒機會。你有沒有考慮過那個蘇格蘭人?」 「考慮他什麼?」 「結婚的事。」 「從來沒有。」 金白利幾乎是脫口而出。梅根吃驚地眨了眨眼睛:「可他是那麼的英俊,而且很有魁力!他會是個好丈夫的,而且他到這兒來也是為了找個伴侶。這些事你知道嗎?」 「知道。他是有很多優點,」金白利在心裡又嘀咕了一句:可缺點也不少。她望著梅根說:「可是他不適合我。」 梅根笑了。「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當然適合你。」 金白利真想說:「因為他愛的是你。」不過那勢必會讓兩個人都很難堪,於是她只好改口說:「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我父親是不會同意我和蘇格蘭人結婚的。」 「你在開玩笑吧?」梅根臉上的神情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震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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