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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走吧,趁我還沒有做出禽獸的行為之前!」涵修用力坐進沙發,拿起酒瓶欲飲,隨即懊惱的發現已被自己喝光了。

  該死的!為什麼自從遇見她後,他的脾氣與個性全變了樣?他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為一個女人動氣的。

  撤下剛才的武裝,妍雨突然控制不住體內傳來的陣陣寒意,打起了哆嗦,她禁不住的猜想,剛才停留在身上的溫暖是來自於他嗎?雙唇的腫疼顯示出他剛才的掠奪有多強烈,雖然不是戀人間輕柔的吻,但卻讓她戰慄得難以忘記。

  她隨即糟糕的發現,眼前的男人所帶給她的悸動顯然遠超乎自己的預期。

  「幹嘛還站著不走?捨不得我的吻嗎?」他突然抬起頭看她,眼裡綻放出複雜的光芒,重新站起身,一步步的逼近她,嘲諷的說:「或者剛才只是你欲迎還拒的手段,其實你心裡也想要我的,是嗎?」

  天呀!現在的他像極了惡魔,一個亟欲索求對方靈魂的惡魔,透著陰柔的邪氣,卻震撼得她的心激動不已。

  妍雨搖著頭慢慢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順暢,直到她的後腦勺撞上冰冷的牆壁。

  好痛!她流下了淚,但隨即發現她的心更痛。

  因為卑微的身世,在她以往的生活裡唯一努力要做的事就是求生存,其餘的對她而言都像是身外之物。感情更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現在,黎涵修突然那樣猛烈的釋放出情感,也激進的要求回應,就像洪水席捲而來,狂烈得幾乎要將她滅頂。

  為什麼他不能給她一點時間喘息、適應呢?

  看見她珍珠般的眼淚,涵修的心擰了一下。

  她當真那樣討厭他嗎?為什麼她的表情會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兔?接受他的感情有這樣恐怖嗎?

  涵修一個跨步接近她,將她顫抖的身子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歡你。」他的聲音溫柔卻沉重,說完就放開她,將她帶往辦公室的門,輕輕推她出去後便將門關上。

  妍雨背靠著門,像是失了魂般站立著,耳際不停縈繞著他剛才那句深情中帶著失望的話語,眼淚隨即撲簌簌的落下。

  她像是遇見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題,所累積的智慧已經不足以讓她從容應付,她惶恐、害怕,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門後突然傳來了玻璃碎裂聲,震得她心悸。

  是那個倒楣的空酒瓶吧!他也和她一樣苦惱嗎?

  她掛心起已有幾分醉意的他會不會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回身握著門把,心卻遲疑了起來。

  這一進去之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幾秒之後,她還是咬著唇、噙著淚離開辦公室,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若留下來,就再也走不回以往平靜的生活了。

  妍雨還是感冒了,她的身體向來與感冒有緣,而且只要一感冒就容易發燒,更糟的是燒起來的溫度還不會很低,很難用自然痊癒法康復,非讓她渾渾噩噩好些天不可。

  今早,原本她還想打起精神去上班,誰知穿好衣服後,她連大門都走不出去,渾身虛軟得癱坐在沙發上,精神不濟的又昏睡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才讓她渾沌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坐在身邊的人之後,隨即又闔上眼,喃喃自語著,「我一定是快死了才會以為看見了他。」

  涵修哭笑不得的聽完她的話語,猜想她病得還真是不輕,才會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他輕輕拍拍她的臉頰,試圖叫醒她。

  「睡美人,醒醒……」

  涵修充滿磁性的嗓音與肌膚上的碰觸讓妍雨離開了虛幻。

  「真的是你……」身體不適的虛弱讓她一看見他,眼眶就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層薄淚。

  「你不要一看見我就哭好嗎?」涵修懊惱的爬著頭髮,有點尷尬的解釋,「今天沒看你進公司,猜想你一定是因為昨天淋雨感冒了。你還好嗎?」

  他那份強烈的關懷讓妍雨的心跳得好厲害,卻不知該接什麼話來回答他的在乎,她慌亂的瞄向牆上的窗戶。

  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的窗戶?」妍雨疑惑的問。

  「我弄的。」他立即承認,「我按過門鈴,可是連鄰居都好奇的探出頭來看了,你的門卻還是沒開,我只好選擇翻牆進來,然後打破你的窗戶。」

  涵修比畫著剛才英勇劈破玻璃的姿勢,妍雨瞄見了斑斑血漬。

  她反射性的撐起身子,顧不得從額頭上的毛巾裡滾落出的冰塊散了她一身,驚訝的問:「你流血了?」

  經她這麼一說,他這才注意到手掌上真的有傷口,而且還有鮮紅的血液浸潤了他的袖口。

  「只是一點小傷,礙不了事。」傷口不太痛所以他覺得無關緊要。

  「流這麼多血還叫小傷?」妍雨慌張得想起身找藥膏,但是暈眩侵襲了她,讓她軟綿綿的倒向椅背。

  「你不好好躺著,想幹嘛?」他扶住她的肩頭,責備的問。

  「當然是給你止血呀,我可不希望你死在我家。」妍雨覺得他問的真是廢話,沒好氣的回答。

  「如果這一點血就能死人的話,那捐血中心不就是最大的謀殺集團了嗎?」涵修仍舊不以為意的說:「你別動,我自己弄就行了。」

  涵修抓起桌上的面紙,隨意的將血跡擦拭了幾下。

  這哪叫止血?這只能算是湮滅證據吧!妍雨無可奈何地歎著氣。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涵修將掉落的冰塊重新包進毛巾裡,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動作輕柔、熟練,小心翼翼的態度讓她感覺自己像個被人捧在掌心的瓷娃娃。

  「還好。」她舔了舔發幹的唇,給了個不能讓人放心的答案。

  那無心的動作卻讓涵修的喉頭一緊,困難的吞了口口水。要不是她曾經被他狂烈的情感嚇過、要不是她現在可能是個思緒渙散的病人,他會以為她是在挑逗他。

  「要不要去醫院?」慌亂中,他問出了她的致命傷。

  「你忘了我怕打針。」妍雨露出一絲苦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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