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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一口氣跑到無人的荷花池邊,千眠才敢緩下腳步,對著清涼的夜空,籲出長長的一口氣,稍微放鬆。

  什麼招親大會嘛!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存心讓她成為公敵的昭告大會嘛!

  難道這會是他逼她成親的一種手段?可能嗎?

  千眠不懂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值得他為她這樣大膽行事。

  他真的如此喜愛她?不惜冒著得罪人的危險?

  這些千金們可是個個有來頭、有背景,如此惱了佳人芳心,對他絕對不會有好處的,可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唉……

  幽幽歎了口氣,千眠感覺額際泛疼。想到招親大會還有三天才結束,她的頭就更痛了。

  「看來你在這裡混得還不錯嘛。」

  帶著挑釁與嘲諷的聲音突然在靜謐的夜裡響起,千眠嚇了一大跳,連忙轉身,乍見來人後,更是驚愕萬分。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驚問,連退三步。

  來者是位面容白晰,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看著千眠的雙眼帶著明顯的敵意與不屑。

  「岳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況且家裡也有待嫁閨女,能接到肖府的邀請是理所當然的。」岳文信搖著摺扇,驕傲道。

  「小妹才十二歲而已!」就帶她來參加招親大會?他瘋了嗎?

  「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岳文信臉色一凜,鄭重強調。「你已經不是我們岳家的人了,別在那兒姊姊妹妹的,噁心死了。」

  嶽千眠咬著牙,忍受著他的冷嘲熱諷,心頭有股說不出的酸楚。

  想當年,年僅九歲的她懷抱期待,一個人長途跋涉到京城尋找親爹,才知道得到功名後的嶽士良早已另外娶妻生子。

  她前來投靠,父親認了她,也極力想給她好日子過,但她畢竟是個尷尬的存在,岳夫人始終沒將她當女兒看待,而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岳文信,更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了小麼妹偶爾會來找她玩耍外,她在嶽府的日子苦悶難挨。

  父親死後,她的處境更為難堪。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岳文信會賣了她!幸好這十年來,她透過各種關係打探到了肖淨官的身分與下落,再加上嶽府的老總管松伯一直很照顧她,也清楚她的際遇,於是順水推舟,在岳文信賣掉她時將她弄進了肖府。

  如今,她要靠自己走回自己的路。

  不再有家人,也不要有家人。

  她就是她,獨自一人。

  不再為了家人,夜裡暗自垂淚。

  望向岳文信腰際垂掛的玉飾,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再難過了,但心,仍然隱隱作痛。

  「是不是岳家的人我不在乎,但是,你必須把小玉人還我。」她指著他的佩飾說道:「那是我娘給我的遺物。」

  岳文信冷哼。「那是爹的東西,是咱家的傳家物,怎麼可能還你?」

  「還我。」她挺起胸膛,走上前,態度執拗堅定。

  岳文信後退一步,狠聲警告她:「你再來?信不信我踹你一次,就可以踹你第二次?」

  當初他賣了她,趕她出府,還搶走她的小玉人。她拚了命要搶回,卻被他一腳狠狠踹在臉上,眼角腫瘀了一大塊,進了肖府後都還難以褪去。

  她不難過他的暴力相向,只心痛失去了小玉人。

  畢竟,早在他踹她的同時,她和他親人的情分就斷了,他不再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她寧願孤獨一人,也不敢再要這樣的家人。

  昂起下巴,千眠毫無所懼道:「我現在是肖府的人了,你若膽敢在肖府的地盤上欺負肖府的人,我家主子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想起第一次在淨心園選婢時肖夫人所說的話,她相信肖夫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絕對會為自家奴僕出頭的。

  「你少拿肖府的人來嚇唬我,你以為用身體圖來的好日子能撐多久?我知道今天招親大會上你很出風頭,但,喜愛耍著奴婢玩和娶妻是兩回事,奴才終歸是奴才,你別妄想會飛上枝頭了,你和你娘都沒那個命。」岳文信譏道。

  啪砰!

  千眠緊握的小拳頭已直接朝岳文信臉上伺候去。

  「把小玉人還我。」她冷聲再強調一次,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著。

  「你竟敢打我?!」啪!岳文信回賞她熱辣辣的一掌。

  千眠咬著牙,執拗道:「還我!」這次,她非將小玉人討回不可。

  臉頰在燒痛著,但都比不上心痛。他逼她的!

  岳文信忿然瞪她,畢竟年紀輕,容易被激怒。只見他用力取下腰間的玉人佩飾,故意在她眼前晃了兩下,道:「還你!這個爛東西!」

  語畢,便將小玉人朝荷花池丟去。

  「啊!」千眠驚呼,想攔接已來不及。心急之下,沒多細想,便直接躍下荷花池。

  岳文信得意大笑,幾乎同時,肖淨官俊逸的身影出現在荷花池邊。

  「老遠就聽到岳公子的笑聲了。」冷然的嗓音打斷猖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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