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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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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含情迷惘地望著青衣人,忘了天,忘了地,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孤子的身影。 夕陽餘暉中,他長身玉立,清華如玉的容顏及難以捉摸的狂寒神采在絢燦暮色中剪影成了一幅絕俊的暗影,卻使得帶著幾分蒼涼。 青衣人看著慕容含情,也有刹那間的失神。身穿素羅繡服,外罩淡紅色蟬翼紗的慕容含情飄逸婉媚,窈窕無雙。金紫色的晚霞在她背後形成了一圈光暈,更顯得她靈氣逼人,就仿佛是傳說中的觀音菩薩,令人見了,自然而然生出柔和安詳之心,仿佛一切爭囂紛擾,到她面前都會煙消雲散! 他素來不信神佛,但見了慕容含情,他才明白為什麼世人說她是觀音轉世——如此柔美,如此尊貴,如此絕妙殊麗的女子,是不屬於紛攘塵世的,是生來就要教人膜拜讚歎的! 他幽暗冷笑,東杞皇室出了一個如此貌美絕塵的公主,再在她身上穿系附會一些神奇傳說,讓人民相信「觀音」托生於皇室,掌握住人民迷信的心理,自然就不怕民心叛離,而萬民歸心。這半月來,他跟蹤送嫁隊伍,親眼見識到了人民對慕容含情的瘋狂崇拜與信仰——慕容皇室確然是好手段呵。統禦萬民,一個「觀音」公主,比嚴刑峻法還要有效。 愚民無知啊!他眯起雙眼,心中的冷硬幽暗更深——這世上豈有神佛?縱有神佛,又豈有慈悲? 慕容含情看著他幽黯冷絕的眼,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似乎更酷寒了,那雙晦黯寂絕的眼裡有著毀天滅地般的狂厲,仿佛充塞在他心中的,只有仇恨與黑暗。 這雙黑暗寂幽的眼,有著未世般的蒼涼,卻又奇異魅人,仿佛要拉人同墜暗夜深淵…… 侍蓮看見那青衣人飛掠到鳳輿之前,驚得魂飛魄散,只怕他傷害了慕容含情。她不顧性命的疾奔過來,護在慕容含情身前,顫抖地道:「不要傷害公主!」 侍蓮淒厲欲絕的狂呼聲驚破了這魔魅的一刻。慕容含情回過神來,踉蹌退了一步,心中瀠過一絲驚慚——她著了魔嗎?在她面前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惡之徒,她怎會被他那幽魅孤絕的眼給攫住了心魂,忘了自己正面對著有生以來最兇險的劫難?忘了那屍橫遍地的禁衛軍全是眼前這如鬼魅般的男子所殺呢? 那青衣人對忠心護主的侍蓮望也不望,一雙幽冷如魔魅般的眼只是緊鎖著慕容含情。 「你,要她死還是活?」他淡淡吐息,神態與語氣裡都沒半絲溫度。 慕容含情定了定心神,一股冷冷的涼意從背脊直竄了上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覺到恐懼,恍悟到面前這青衣人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惡魔。只要她回錯一句話,侍蓮的命就不保了。她極力忽略心頭那股異樣的震顫感,冷靜說道:「如果你攔途的目的是為了劫財,那麼十車陪嫁的金銀珠寶任你拿取,不要再殺人了。」 「金銀珠寶,在我眼中如糞土。我來——只想要人。」他幽幽逸眸盯著慕容含情,深眸如冰,漾晃著無盡迷離,無限含情。「只要你跟我走,我劍下自然不必再添亡魂。」 慕容含情一顫。明明是危險至極的言語,由他說來,卻如挑情勾心般的曖昧不清。「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青衣人眼眉驟斂,冷冷無情地道:「如果你不跟我走,那麼這裡所有的人,除了你之外——每個都得死。」 「你可知道本宮是當朝公主?如果本宮失蹤,我東杞皇室和豫王府必然傾全國之力來搜索本宮的下落。」慕容含情力持鎮定地道。「就算你武功再強,本領再大,逃得過各地官府天羅地網的追捕嗎?劫持本宮,是滔天大罪,你難道不怕抄家滅門,株連九族之罪?」 青衣人幽幽逸逸地笑了,神情淡漠而蕭索,只聽他冷冷道:「我獨生於天地之間,無親無故,無朋無友,又怕什麼抄家滅門,株連九族之罪?」 慕容含情望著他,突然感到一份無法言喻的孤獨與淒涼。此人冷酷無情,又有著傲世的容貌與深不可測的武功,但望著他的眼,不知為什麼,她只感到寂寞,一份遺世獨立卻也為世所棄的寂寞! 一個棄世而寂寞的人,一個視金銀珠寶如無物的人,又為什麼要劫持她這個當朝公主呢?是為了威脅皇室或是豫王府?而他的意圖又是什麼? 她低首沉思,既然猜測不出青衣人的企圖,而禁衛軍中又無一人是他對手,她只能設法保住眾人的命,「如果我和你走,你能答應我不再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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