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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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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城,就是益都縣了。」侍蓮嘟起嘴,忿忿道:「咱們今兒個又被百姓耽誤了行程,只怕無法及時趕到驛館,又要露宿荒野了。」 原來慕容含情出閣是舉國轟動的大事,百姓爭相搶著要親眼目睹這位儼若觀音、東杞國中最受景仰崇拜的九公主。送嫁隊伍所到之處,不管是大城或小鎮,都是萬人空巷,途為之塞,幾乎寸步難行,也因此走了十餘日,竟還未出魯州邊境。嚴重的延誤了行程不說,還經常錯過途中的驛館而被迫露宿荒郊。 「以穹蒼為被,大地為床,也不錯啊!」慕容含情笑著安慰侍蓮。「你瞧,這大自然的壯闊景象多美?哪是皇宮裡人工雕琢的假山假水可以比擬的?」 「是啊,風景是挺美的。可是咱們的行程再這般延誤下去,只怕在開封等著接公主入豫王府的安豫小王爺要焦急得發狂呢!」侍蓮歎氣道。「照咱們這般走法,也不知何時才到得了豫州?要是誤了大婚的吉日良辰,那可怎生是好啊?」 寒鴉亂啼,劃破了岑寂的荒野,在暮色中回蕩著。 侍蓮聽著空中聒噪淒厲的烏鴉叫聲,不禁揪緊了心口,胸中怦怦驚跳。「公主,不知為了什麼,我心中悸動得好厲害,眼皮也一直跳呢!您聽,這烏鴉叫得這般厲害,是不是什麼不吉祥的兆頭啊?」 「你心口悸動得厲害?真是為了這烏鴉啼叫?」慕容合情取笑她道。「我瞧,是為了夏將軍吧?」 侍蓮羞紅了雙頰,嗔道:「公主,人家是跟您說正經的,怎麼您倒不正經起來了?」 這十余日來,夏存威率領著禁衛軍保護送嫁隊伍的安全。他這人沉默少言、標悍絕倫,敢於百萬軍中,獨挽大弓射殺敵方將領,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便因戰功彪炳而被封為平漢將軍,這一路行來,只見他治軍行伍,嚴緩不苛,一飲一食,皆與士卒相共。不但收服了禁衛軍的心,也讓陪嫁的宮女個個芳心悸動,連侍蓮這個心慧靈巧、眼高於頂的大宮女也不例外。 「你說本宮不正經?哎,本宮原想進了豫王府之後,要逸安哥哥作主將你許給夏將軍的……」慕容含情假意歎了口氣。「既然你覺得這是不正經的事,那也只好作罷嘍!」 侍蓮又羞又惱,啐了一口道:「誰要嫁給那根木頭啊?」 原來夏存威性子剛直木訥,又常年征戰沙場,對兒女私情素來不縈於心。這一路上,竟目不斜視,對千嬌百媚的侍蓮視若無睹,也氣壞了向來自視甚高的侍蓮。 慕容含情正想再逗逗侍蓮,突然聽得馬嘶聲淒厲揚起,只見數匹馬前足一蹶,跪倒在地,馬背上的禁衛軍被摔下馬來,其餘的馬匹受驚,紛紛振鬣長嘶,東奔西竄,行伍登時大亂。 「穩住,別亂了陣腳,散開來保護公主!」夏存威大喝,見這場混亂來得突然,絕不是單純的馬失前蹄,心中有了警覺,立即策馬急馳到鳳輿旁邊,緊握著腰間的大刀,嚴陣以待。 馬背上的禁衛軍揮鞭約束,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馬群。突聽得嗤嗤破空聲響,馬群哀嗚不絕,又有數匹馬翻倒在地。 「公主,是不是有盜匪啊?」鳳輿之中的侍蓮隔簾望出來,見這場變故來得突然,心中極是害怕,手也抖了,聲音也顫了。「怎麼馬兒一匹接一匹的倒了下去?該不是中邪了吧?」 「不怕的,侍蓮。有夏將軍保護咱們,不會有事的……」慕容含情安慰著侍蓮,心下也是微驚。若是盜匪攔路打劫,怎會不見人影?但若不是盜匪所為,馬群又怎會無緣無故一匹匹倒了下去? 夏存威上前察看那些跪地哀嗚的駿馬,只見它們的前腳竟全斷了,蹄旁都散落著一顆鵝卵般大小的石子,顯然是有人用石子打斷了這些馬的前足。 夏存威心中極驚,能用不到巴掌大的石子打斷奔馳中的駿馬前足,這份準頭及力道,實是他生平僅見,來人顯然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 「是何方高人在此?」夏存威提氣吐聲,一字一句在空曠的荒野中回蕩得清清楚楚。「閣下既敢攔阻皇室馬隊,為何不敢現身一見?」 一聲冷笑,自半空中輕輕淡淡的飄了下來。 眾人大驚,抬頭望去,只見道旁一株古松之梢竟端坐著一條青衫身影,身形飄忽,有如鬼魅。松枝在風中來回晃動,那人坐在上面卻是灑逸自如,平穩無比。 「公主,那……那是人是鬼啊?」侍蓮嚇得臉色都白了,身子不斷打顫。 「那是人——個武功很高的人。」慕容含情蹙眉凝神,想要瞧清那人的相貌,卻因距離太遠,那人又身子背光而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是人便好,是人便好!」侍蓮拍著胸脯,驚魂甫定地道。「就算他是盜匪,可只有孤身一人,總打不過咱們上百名武藝高強的禁衛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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