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裴意 > 如夢誓 | 上頁 下頁 |
| 七 |
|
|
|
「這雙翠玉響鐲,是這次去南海子狩獵時,太皇太后賞的。」 他輕輕拉過她的手,把一雙玉鈴響鐲順著她的指尖、手掌、手腕,慢慢地捋上了她雪脂般瑩潔的胳膊。 夾帶著雪花的風從大開的窗櫺中飄了進來,熏爐裡的炭火雖旺,空氣卻仍是寒冽逼人。 帆齡微微瑟縮了一下身子,在冷凝的寒夜中,她一襲輕軟的白綾綢衫裹著纖細的身子,如雪,映著清清冷冷的月色,看起來如此荏弱,如此楚楚可憐。 額豪為她套上翠玉響鐲,觸到她的指尖時,感覺到她柔嫩纖長的十指指尖,都裡顫抖冰涼的。 他溫柔地將她凍得僵冷的柔皙素手攏入了自己的大掌之中,俯下頭去,在她白皙微冰的手心裡,輕輕呵著熱氣。 「瞧你,也不多加件衣裳,手都凍得僵了。」 帆齡微微屏住呼吸,看著他在寒夜中呵著水霧,呵護著她冰冷的小手。 一股熱流從手掌心竄向心口,暖呼呼的,還帶著一種莫名的酥癢,就像是有根羽毛在心口輕拂,搔癢著她每一絲血脈。 暖意融融,漾過全身。帆齡輕輕顫抖起來,手溫了,一顆心也熱得發燙。 仿佛也感覺到帆齡的情動,額豪抬起頭來,只見她月牙白剔透的雪膚上薰 染著醉般的嫣紅,眼神迷離生暈,純真無邪中帶著春心初動的風情,竟成了一種極誘人的媚態。 炕桌上一架金絲掐花的牡丹燈檯上,飛鳳燭亮晃晃的閃著光芒,豔紅的光焰映在她頰上,像彤雲一般瀲灩。 額豪心中微亂,大掌一松,想要放開帆齡的手,但帆齡卻反手一握,握住了他的大掌、交纏住他的手指,如深潭般的眸凝視著他,服裡脈脈盈動著如水的情愫。 兩人相互凝視著,沒有說話,書齋裡安靜得連一絲聲音都聽不到,只有怦怦微促的心跳聲,和燈蕊燃燒的嘩喇聲交響著。 在這寒冷而靜謐的夜裡,兩人交纏的雙手和急促紛亂的呼吸,在鼻尖相觸的咫尺之間,氤氳成一片情動的氣息。 帆齡輕輕用指尖摩掌著他因長年練弓習箭而顯得粗糙的大掌,柔嫩的修長手指在他微微粗礪的掌心裡畫著圓圈。 三腳的金獸香爐,飄出嫋嫋輕煙,額豪的心頭漸漸動盪起來,就像是陷落在一種焚熱、親昵暖昧的迷離氛圍裡,一切都顯得迷惑不清。 十指連心,當帆齡在他掌心輕輕摩掌畫圈時,那直透心口的搔癢與酥麻讓他整個人微微戰慄。他咬牙,全身肌肉彈韌如滿弦的弓,緊繃起來。 「帆齡,你是在玩火!」 他驀地攫住帆齡纖細的身子,拽起她光潔細緻的下巴,聲音沙啞,表情複雜,仿佛內心正經歷著無窮掙扎。 那是一種從內心破繭而出,令他暈眩的前所未有感觸,在火焚般的情欲流經全身,而讓肉體為之顫動的一瞬間,他感到一陣驚悚。 眼前的少女雖是他一手撫養長大,但雪膚花容,軟玉溫香,又是刻意與他糾纏,他縱有鐵般意志,終究也只是個男人,經不起這樣的試驗。 「就當我是在玩火吧,我不怕!」帆齡貼近他的懷抱,迎向他,像只撲火的蝶般,大膽地注視著他、捕捉著他的眼光。 「你怕喔?你怕我?」 她的唇畔瞳底,盡是溫柔如水,不容遮掩的婉轉情意,甜蜜如蘭的香息順著她起伏不定的呼吸,撲入他的鼻端,氤氳成一種特殊而曖蕩的魅惑,侵襲著他的心魄。 一陣震顫從額豪胸間湧過,他呼吸促亂,極力抑遏從體內狂烈煽起的如火情潮,卻止不住心頭的迷亂。 他倏然捉住她的雙肩,將她拉入了自己懷中,兩人的身子緊密熨貼,他頭一低,就要噙住她的唇。 遠處傳來「的篤——的篤」的報更梆子聲,在深夜裡,特別震人心弦。 額豪猛地一驚,迷亂的神智乍然清明過來,他迅速放開了帆齡,面色變得蒼白,冷汗涔涔。 他在做什麼?這女孩兒是他自幼撫養大的,就如是他親身女兒一般,他怎麼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 一陣寒風,吹落瓦簷積雪,他望著帆齡婀娜柔媚的身影,映在朱紅鏤空的雕花窗櫺上,就像是一抹微微搖撼的畫影,他胸口突然梗起一種難言的落寞和惆悵。 對帆齡,他近不得、遠不得——她就像是他心頭的一個結,解不開,不能碰,卻又綰在心口上,時時隱隱作痛著。 「夜深了,去歇著吧!」 他轉過身,走向書齋門口,掀開華美的繡花帷幔,只見庭中月光清冷,滿地積雪已經深及足踝,空氣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惻惻清寒。 「王爺,你避得了我一時,避得了我一世嗎?」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