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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鐘盼兒的銀叉極力維持平穩,根本食不知味,然而滿腔憤慨不平卻找不到話反駁他;確是她任人不善,作為董事主席實在責無旁貸。

  對於奧利海運的竟標,昊天勢在必得,專門顧問的資料也準備充分,一切的股價內幕、盈利概觀無一不深入透析,最終拍板敲定洽購價;她放手讓他們去處理,但代表的竟標組員卻自以為獲得可靠的內部消息,臨時調低出價,結果被競爭對手以極少的差距價格標下。

  這份期貨交易對年終的業績有很可觀的進賬,表面上她保持風度恭賀對手,然而背後這一道氣她卻怎樣都咽不下!

  整個小組在踏入公司的第一時間便獲悉已被裁撤。昊天不需要毫無遠見的員工,計較蠅頭小利而和億萬利潤失之交臂;她並下令徹查對方有否收買下屬的可能,保留法律追訴權,怕相熟的同業可能已對她公司人員的忠誠度起猜疑。

  “我真找不到你投不到這次標的原因。”不論是盼兒她認知裡的緣由,還是背後她未知悉的因素。

  他逕自斟酒。他們的談話涉及商業機密,鋼琴手、服務生都被遣到門外,反正是自家飯店的人,他說了算。

  上官耀司嘗試展現自己的紳士風度,但她可不領情,拿走半滿的酒杯;他聳聳肩,很隨和地自賞自飲,和孟買無關的BombaySapphire,還能湊合著喝。

  鐘盼兒不說話,全力解決桌上的晚餐主菜,連甜品也打算免了,反正進飯店時記者已拍過他倆的照片,她和新聞界交情不錯,對雙方家長交差的照片不會太難看。她可以離開了。

  她得回去收拾爛攤子,也許是翻查記綠或者跟進其它的投資機會,起碼不是坐在這裡繼續聽他廢話。

  “要不要我派人幫你?”

  “不要。”看樣子就知道他只長一張嘴,分明等著看好戲的惡劣口吻。“你不見得會那麼好心。”

  自跟他訂立婚約以來,她得到的護蔭不少,商途也漸漸平順;但這可不代表她是那種一旦有事就躲到夫婿後面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尊嚴。

  “真瞭解我呵,盼兒。”上官耀司幾乎想拍手鼓勵-在他身邊幾年,總算摸熟了他在商場上的性子,不錯。

  “但我還是可以告訴你男人是很矛盾的。”他手輕佻地撫上烈酒瓶身的標簽,滑過一行行的細字,不介意代別人提點她:“你得順著他的毛摸,撒個嬌做做樣子,就算他表面上還是文風不動,說不定最後他就會悄悄放棄初衷,去應你所求。”

  他都當面這樣教育她了,伊人到底領受到了嗎?

  “那你去找你的女人玩這一套吧。”她也知道上官和鐘家的聯姻無疑是替他以往的風流賬做背書,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還不在乎。“別算我一份。”

  “小東西,我真想看清楚你這話有多言不由衷。”他不改邪笑,一桌酒菜已近尾聲,他們的話愈來愈接近心底。

  “別用這麼噁心的話喊我,這裡沒外人,你還是省點好。”鐘盼兒撇開淩厲眼神,無關羞怯。即使雙方家長談好,子女願娶願嫁,但她深信不管他們再訂婚幾年還是培養不出什麼感情,要是婚後能繼續保持相敬如賓已屬萬幸。

  “說的也是。”他受教地點頭,像普通的兄妹鬧脾氣,最後居下風的還是哥哥。上官耀司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續道:“對了,你知道我們婚禮的詳情嗎?”

  鐘盼兒聽見他的話,身體明顯一僵。“我前天才收到請柬的草稿。”

  壓花的白色卡紙裡頭當然沒有結婚照,只是簡單地以新人署名寫上邀請的字句等等,初步預計二百桌酒席,在他的飯店舉行,方便收宣傳之效。

  儀式的日子……在兩個月後。

  明明早知道會發生的事,但當她從井宮輔仁手上接過柬函閱讀時,心裡還是一陣緊揪,想起的第一個人是……翔。

  “我昨天收到。”他臉上露出一副“好不甘心,你贏啦”的可惜表情。婚禮秘書已幫他們敲定時間,總之主角只要根據時間地點上場便是。“到時穿漂亮點,我可不想演到一半笑不下去。”

  “彼此彼此。”她損人的話不比他差,但盼兒無心表現,只敷衍過去。

  她知道他為了他爺爺的遺產而接受婚事安排,他們除了略略可交換的商業意見之外從不投契,也並不相愛,可是為什麼他始終沒有絲毫猶豫,甚至迄今仍一臉輕鬆?

  隱隱察覺不妥,但她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上官耀司嘴角維持著笑弧看她,也看落地玻璃窗外最廣闊的夜景。盼兒有什麼好擺個小媳婦的委屈神情對著他的?她只需按著別人安排好的路走,不就是了嗎!

  真是不懂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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