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蘋果鳥 > 我的21號公主 | 上頁 下頁


  比起從前我更順從他了。在爸媽保證會全力支援我們的婚事,他終於也改口不再說:「去找個可以匹配的人嫁了。」他承認自己放不開我,所以就算是他還小,他要努力學習成熟和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他要我相信有父親前車之鑒的教訓下,他會忠誠地對待我,矢誓不移。

  即使我不相信,那也無所謂,因為即使用我活著的百年歲月來償還報答他給我的恩惠,做牛做馬都嫌不足,何況他只是要我用愛來回報他。就在我允諾要作他的妻子的那一夜,我也把自己給了他。不是履約的前金,是我要成為他的女人的渴望已無可抑制。

  「再痛我也要忍著。」我知道我稍微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定會馬上退縮停止。他很溫柔小心地接近我,從褪去我的衣物就不斷間著「真的可以嗎?」我點了頭身體卻還是止不住的輕顫著,「會冷嗎?」他摟著我,用體溫和棉被偎著我,「還是不要好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催促他,只得用牙齒在他肩頭上咬實一大口,壓抑許久的緊張化成力量借由牙關宣洩,「啊!」想不到先痛苦大叫的竟然是他。

  我們都笑了,門外也傳出另外一對男女的聲音,從鼻間跟喉嚨深層發出低悶笑聲,可以知道他們已經盡力地在克制,但還是被我們聽見,我嚇得轉身將頭埋在枕頭裡,他則是走到門邊使勁的敲著門:「太過份了吧!」「我們要去吃宵夜,至少淩晨3、4點才會回來,你們慢慢來。」媽小聲地說著。「現在才8點,去哪吃宵夜吃到4點?」爸故意唱著反調。「開車去基隆吃不會,順便去十八王公廟幫晴雅求個平安符。」聽到爸喊痛的聲音由近而遠,我想是媽扯著爸的耳朵出門離開了。

  「到此為止。」他摸摸我的額頭,開始找衣服穿上。「不行!」我鼓起勇氣,雙手環繞在他的頸間,將他重新拉回我的身邊。我的身體化成一杯40度以上的甜味溶解液,有強烈溶解和混合他的欲望,我確信他也有相同的感覺。我們結合了,在猛烈的化學變化後,我們重新固化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但是不再是最初的原始成分,新的分子結構產生,我們被無數個我們組成,從此身體裡再也沒有孤單這種駭人的毒素。

  爸媽真的到了十八王公廟去,回來時帶著平安符。媽幫我戴好時,還多系上了一條觀音玉墜子金鏈——這是爸賺到第一個百萬元,感謝媽陪他吃苦所送的禮物。當初媽為了幫爸創業,連同陪嫁的金飾和結婚戒指都送去典當。對媽來說,意義之重,不是一件說可以送就送的玩意。

  「放榜那天就嫁到我們家來好嗎?有媽在,絕對沒人敢欺負你。」突然而來的婚期,讓我傻了半秒,「你還年輕難免覺得早婚委屈,只是這個家太需要你。」媽以為我有所遲疑,趕緊握著我的手,怕我後悔戴上鏈子,會想伸手解下它。

  「嫁,你們不笑話我,我今天就嫁到家裡來,做賴家一輩子的洗衣婆。」我抱著媽,叫著「媽」,爸走到恒峰面前,胳臂一抬,繞上他的脖子,往自己腰際靠攏,他整個人被扳下半截,「好好對待晴雅,別像你老爸我一樣。」他喊著不敢,眼睛看著我,眼神清澈而篤定。這幕讓我驚呼讚歎著,就像是一股久違的溫暖般——嚴冬的微熱曙光,炙夏的忽來微風,秋涼手上的出爐包子。我期待它在身上停留直到鼻息停止的那一天。

  爸(裡長伯)要我放心,他會替我爸安排一份絕對優渥的工作,包括幫助他戒除酒癮,讓我兩家其美,不再有所牽掛——我的確對父親四處遊蕩,無家可歸覺得內咎,特別是當我出嫁後,真的就沒人照顧他了。

  只剩聯考要面對了。看到他們家為了聯考忙成一團,我就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點的莫名其妙。不管我對他們說了多少次,不用擔心我的成績,可是他們始終置之不理。爸說,翻遍祖宗18代的紀錄中,恒峰即將完成的高中學歷已經是登峰造極,若是我順利考上大學,再嫁進賴家,那麼光耀賴家這代的殊耀,鐵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想到其他各房的嫉妒眼光,爸可是作夢都忍不住地竊笑,所以他要保證我能保持最佳狀態上考場,他還昭告員工,只要我考上大學,年終通通多加半個月,而到時候放假的員工,如果又自動到場陪考聲援再加半個月。「人多勢眾,文昌帝君也比較好找人。」張貼在人事部佈告欄的佈告引起工廠不小的騷動,我阻止無效,只好靜候發展。

  社會組的戰場一向從7月2號起,在我們高中的考生服務隊旁,「達榮鐵工廠晴雅服務隊」的紅布條,垂吊在考場入口顯眼的一隅,爸媽、眾員工和他怕打擾我念書不發一語的坐著,反到讓我忍不住笑意而分心。我拉著恒峰的手要他陪我四處走走。

  「考得好嗎?」他左臉放著關心、右臉擱著擔心,想問又不敢問的眼神交替閃爍,相當有趣。「嗯,爸媽跟大家輕鬆點,我會更有把握。」不該說這話的。等到回到我的專屬休息區,他們趕緊故做輕鬆,刻意談笑的場面,讓我根本忘了該看的考前猜題。

  「糟了,都是我害的。」第一天考完後我對他聊起考後心得,他叨念著自己的不是,並向我保證明天一定給我一個完美的考試環境。

  「嗯,你一個人陪我就夠了。考完我想去海邊走走。」我對他做出要求,他當然是滿口答應,爸媽當下決定明天給我們小倆口絕對安靜的時間,他們會識相的自我淨空消失一晚。

  仔細的對過答案算完分數,知道應該在國立大學的安全門檻內,認真地向他報告後,他猛力地把喇叭按得大響,幾百公尺沿路不斷。有幾個在省道賣水果的攤販遠遠聽到,以為我們車子失控還是發生什麼大事,一時心慌連水果蔬菜都放著不管車子開了就跑,等到我們被超前,看到我們在車內的嬉鬧,才伸出頭來罵我們。

  「你在想什麼?」他陪我走過一段靜靜的臨海小路,我用目光仔細探索著他全身。「你在看什麼?」縱使再親密,被我這樣盯著,他還是覺得不自在,所以不停的問著我話。

  「在你的雙眸裡,好像可以看見我夢中的小溪,我是童話中的小公主,乘著漂亮的木船緩緩地飄到一片寧靜的湖水裡。」

  「然後呢?」

  「湖邊有一棟小木屋,那個救了公主,卻不求回報的勇者就住在那。公主千山萬水的來尋找他,希望和他長相廝守。」

  「為什麼我們要住木屋?我不可以當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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