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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方天艾暗暗穩住上揚的怒氣,倪湛實在太狂妄了,自以為是天神,能判定每個人的生死?

  「哼!我說方天艾,你最好拿出看家本領,否則暴風島將會是你的葬身之地,懂嗎?」櫻井鈴子順著倪湛的話恐嚇她。

  方天艾沉穩無波的臉上輕輕一笑,點點頭:「懂了。」

  看她不畏不懼,櫻井鈴子大步走過去,益發生氣地推了她的肩一把,斥道:「你笑什麼?」

  「我笑也犯著你了?」她站穩身子,不慍不火地反問。

  「你……」她很有膽識嘛!明明已是個階下囚,還敢反抗她!櫻井鈴子候地驚覺她的不凡。

  「夠了。鈴子,出去吧,我的腳有點疲,想讓她替我按摩一下。」倪湛音量不大,但威嚴十足。

  「想按摩由我幫你就行了,幹嘛要她……」櫻井鈴子留著眉心反駁。

  「我要測測她的實力。你先出去。」倪湛話雖是說給她聽,雙眼卻直盯著方天艾。

  「你……哼!小心她暗做手腳,要了你的命。」她恨恨地道。

  「她不會的,妙手天女濟世救人,這種不道德的事她是不會做的。」倪湛譏諷地眯起眼。

  「這我可不敢肯定!我若是你,就不會小覷女人的惡毒。」櫻井鈴子朝方天艾重重哼一聲後,大步離開。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無明火充斥在整個房間,餘燼未褪。

  「石剛,你也出去!」倪湛支走侍僕。

  石剛走後,房裡只剩下他和方天艾。

  隔著五、六公尺看著靠躺在大床上冷笑的倪湛,方天艾謹慎地戒備著,心裡有數,她的災難就要開始了。

  「過來!」倪湛命令道。

  大床的床單是冷冷的黑緞,他優雅地坐靠在床頭,一身的黑衣與背景相融,略顯削瘦的清逸臉龐凝聚著整個空間的張力。雖然紋風不動,但明顯地表示出他正主導著空氣中每個分子的力量,只有他能決定氣氛是喜是憂,是松是緊。

  方天艾慢慢踱向他,盯著他那張揭去面罩後的臉,思緒一下子跳到去年在日本的那一刻。中槍後的倪湛狂笑地投身人大海,她伸手想抓住他,卻只來得及看到他嘲弄全世界的孤傲表情。在那一瞬間,她在他眼裡發現愛恨交織的迷憫,也看出一個男人放棄一切的萬念俱灰……

  如今,應該死了的人竟然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同樣嘲諷的嘴角,同樣峻厲懾人的眼神,同樣不可一世的驕傲,惟一不同的,是他掠奪的氣勢正漲得滿滿。事隔一年,他仿佛重生了似的,挾著萬鈞霸氣重回江湖,那自信十足的姿態,正說明了他東山再起的雄心!

  倪湛……他為何會打著海盜的旗幟出現在暴風島?他這次捲土重來有何企圖?

  「你在看什麼?」他沉聲打斷她的凝視。

  「我只是好奇,你竟然沒死……」她也不避諱,實話實說。

  「你希望我死?」他冷睨著她,一動也不動。

  方天艾正視他的臉孔,這雖是第二次見面,但她卻首次有機會仔細端詳這個男人。

  及肩的黑長髮整齊地向後梳成馬尾,光潔的輪廓因此更顯得剛棱有力。刀鋒般的利眉下,是一雙隨時能將人凍成冰棍的寒眸,過於銳挺的鼻子加上始終抿緊得近似無情的唇形,以及一身永不改變的黑衣打扮,使臥在黑床被之間的他活像是一個張著黑翅從地獄來的魔神,光看一眼就能讓人屏息發顫,無法動彈。

  他和倪澈不僅個性天差地別,連長相也迥然不同。如果拿倪澈比做白天,那麼他就代表黑夜。

  黑色,再適合他不過了。

  「不,我只是驚訝。你那天受了重傷,墜身入海……」如果她沒記錯,他中彈的部位應該在心臟附近,能活著除非奇跡。

  「那又如何?我是鐵打的,一發子彈又能奈何得了我嗎?」他狂肆地哼一聲,對死神猶然奈何不了他而自得。

  「別逞強了,鐵打的人可不會是這副氣虛的模樣。」她率直地反駁他。經驗告訴她,他的身體正承受著他人所無法瞭解的痛苦。

  倪湛的臉倏地染上冰霜,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能輕易地激怒他?

  「氣虛?」雙眉挑得高高的,渾沉的聲音中已聚著慍怒。

  「你雙腿不能活動,氣血不能運行,體內新陳代謝相對減弱,再加上槍傷的衝擊,我相信你雖然活著,可是身體狀況一定非常差。」方天文不知不覺端起了醫生的架子,侃侃而談。

  倪湛這回真的變臉了,上次一個弟兄在他面前提到「腿」字,就被他用槍打傷右腿;這娘們好大的膽,竟敢大聲大氣地談論他的腿,她敢情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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