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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其實她自己相當清楚,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她的確必須早點結婚,以便取得她那份無法動彈的財產來挽救岌岌可危的杜氏企業,這是她的責任。只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嫁給鄭逵安她就傷心難抑?這個婚約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未來藍圖,是她愛情美夢實現的開端;曾幾何時,鄭逵安不再吸引她,美好遠景已經走樣。在她認識了方騰,甚至不小心愛上他之後,一切都變了,包括她的心……

  哭著撲倒在床上,她無助得不知如何是好。方騰若真是殺她父親的幕後主謀,那她該怎麼清理被踐踏成泥的心?要是他根本從未愛過她,只是利用她,那她該用什麼方法來包紮心靈那道深不見底的傷口?

  老天為何殘忍地讓她將第一份完整無缺的愛給了一個仇敵?她也只不過希望能有個真正愛她的男人而已,難道這個心願太奢侈?難道愛情終究也只是泡影?

  鄭逵安沒有敲門就直接走了進來,不太高興地盯著盤內原封不動的是晚餐,沉聲道:「你又沒吃?這算是抗議嗎?你這樣好像我軟禁了你一樣,你想讓下人們以為我在強迫你嗎?」

  她埋首在床被上,沒有回答。

  「別忘了,這個婚約是你親口答應的,要不是方騰來攪局,我們原本十二天前就是夫妻了。希望延遲了這些天,你的心意依然沒變。」嘖!這樁婚姻不只她一個人覺得勉強,他也一樣不爽,誰會願意被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綁住一輩子?看她哭得死去活來,好像嫁給他有多委屈似的。

  「我不想這麼急著結婚。」父親才剛出事,連兇手都尚未查出,她怎麼能在這時候談論婚嫁?

  「那你是想看著杜氏企業倒下?」他又提起她的弱點。她是杜家唯一的支柱,他相信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杜家雲奮鬥多年的成果毀於一旦。

  「不,我會讓它重新站起來的。」她激動得支起身看他。

  「用什麼?眼淚?」他嗤笑一聲。

  「你……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取笑我?」她秀眉微皺,懷疑地盯著他訕笑的嘴臉。

  「是嗎?」他急急掩飾自己的失態。父親警告他別急著把本性露出來,免得嚇跑了她就沒戲唱了。

  「你變了。」她倚著頭,不明白當初看上他哪一點。他的英俊帶點頹廢和蒼白,永遠充滿血絲的眼睛和老是叼著煙的嘴形成一種隱約地老態,他沒有方騰炯炯有神的眼神和磅礴魁偉的氣勢,也沒有方騰那爽朗奕奕的神態和沉逸動人的五官,他……天!她到底在幹什麼?他們根本無法比較!

  「有嗎?我覺得你才變了呢!」他馬上反將一軍。她遊移的心為誰浮蕩?方騰嗎?

  「哪有?」她心虛地嚷嚷。想起方騰吻遍她全身的景象,粉頰再度紅成一片。

  「你和那個姓方的在一起十多天,難道你已經……」鄭逵安狐疑地揣測。

  「沒有!你……你別瞎猜!」她惱火地打斷他。他還沒有權利過問她的隱私。

  「是嗎?那你幹嘛臉紅?」狗屎!要是她被方騰玩過了,那他何必這麼尊重她。

  「我……我只是……」她含糊其詞不知道如何應付他的詢問。

  「我告訴你,你最好還是清清白白的,否則……」

  「否則怎樣?你就不娶我了?」兩道不經意的光芒閃進她的眼底。

  「我會娶你,只是……我沒耐性等到新婚之夜才碰你了。」他淫笑道。

  「你說什麼?」雪揚被他色欲的眼神嚇到了。

  「要知道那個姓方的有沒有佔有你,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我驗驗身。」他說著真的走向她。

  「驗……驗身?不!」她驚叫道。

  「怎麼?怕什麼?第一次難免會痛,再來你就學會享受其中的樂趣了。」他雙手抓住她的肩,慢慢靠近。

  「你敢碰我,我就取消婚約!」她強作鎮定地威脅。是的,她不定要嫁給他,任何男人都有資格成為她的對象。

  鄭逵安倒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頓時一怔,訕訕地放開手,笑道:「別緊張,開個玩笑而已。」真是!這洋娃娃愈來愈難搞定了。怎麼失蹤十多天她變得聰明了?

  「出去!我想睡了。」她沒料到他會介意她的話,更詫異於他對這樁婚事的重視態度,這種感覺有點……不尋常。

  「好吧!早點休息,我走了。」鄭逵安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踱出房間。

  雪揚松了一口氣,又躺回床上,全身因方才的警戒而虛脫。鄭逵安的行為讓她不安。他在想什麼?他會急著和她結婚也有她不知道的內幕嗎?

  所有的疑問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她卻理不出思緒,誰是誰非,她已無法分辨。在這個每個人都披著羊皮的世界,誰又能正確地看出真正的惡狼在哪裡?

  燈閃了幾下,然後忽然停電了,四周漆黑一片,雪揚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驚呆了。杜家的電力系統很少出狀況,而且好端端的,又怎麼可能停電?

  她坐起身縮在床上,不太能適應籠罩在黑暗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連屋外庭園的燈也全都熄滅,在這一瞬間,恍若夢靨。

  一隻手悄然掩上她的嘴,無聲無息得像是鬼魅,雪揚嚇得幾乎昏死過去,尖叫聲梗在喉頭,雙手自然抓住那雙泛著淡檀香的大手,正想扳開,來人突然放開她,卻在她呐喊出聲前吻住她冰冷的唇瓣……

  這是……方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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