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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真的要我留她一口氣嗎?她滅了,詛咒就消除了,對薄家而言是好事啊!」閻王賊笑。

  他臉色沉怒,心中早已做好決定,就算要賠上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這樣吧,我給你一條明路,只要你自刎,我就放了她,還有她腹中的胎兒。」閻王提出了惡毒的建議。

  他並不意外聽到這番話,閻王從一開始要的,就是他的命。

  這個局,閻王佈了很長很久,目的就只是要消滅他。

  「不……敬言……別中他……的計……」緲生痛苦地擠出聲音。

  「我終於懂了,閻王,你除不掉我,是因為這個讓我神魂不滅的法咒,只有我自己能解。」他嘴角一揚,笑了。

  「對,你對自己下的咒,只有你自刎,才能破解,所以,你就別掙扎了,薄家這一脈單傳,就等你用一命換一命。」閻王催促著。

  「但是,我認為,就算我自刎,你還是不會饒過緲生和孩子。」

  「唉呀,真是麻煩,為什麼你就是不能乖乖聽話呢?既然這樣,那我就將你們全部都滅掉,省得礙眼。」閻王不耐地一揮手,眾鬼差便像蜂群般一起中向薄敬言。

  他猛吸一口氣,撐起殘存的最後法力抵擋這群雖大衝擊,但寡不敵眾,他的法力很快便耗盡,頓時,鬼差們一個個鑽進他的生魂,幾乎將他的意識衝垮。

  「啊……」他痛呼著,只覺得自己的魂體有個破洞,愈來愈大。

  「敬言!」緲生奮力掙扎疾呼。

  「哈哈哈,現在,輪到我上場了。」閻王大笑,身影刷地一下子附進了薄敬言的魂體。

  「唔……」薄敬言只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可怕陰氣不斷擠進他體內,而意識愈來愈模蝴。

  「不!敬言,敬言!」渺生不斷地大喊。

  一切漸漸變得遲緩而遙遠,他聽不清,看不明,眼前一片交錯溷亂的身影,他彷佛是薄令羽,又是薄少君,同時,他也是薄敬言……

  幾千年的輪迥轉世,那些生死衰愁,那些羈絆束縛,那些憤怒痛苦,所有的恩怨情仇一層層地裹了上來,又沉又重,宿命的重量,是一團團黑霧,壓得他無法喘息,難以動彈。

  恍惚間,他手裡似乎握住了一把利器,而有股力量操縱著他,慢慢高舉手,將手裡的利器,直接刺向他自己的心臟——

  「不!不可以!不要——!」

  緲生髮出了刺耳的驚聲尖叫,而就在一刻,她話聲戛止,眼露紅光,薄敬言的動作也瞬間停住。

  所有妖鬼們,包括閻王,都清楚地聽見了一個強有力的心跳聲。

  「怦登!怦登!怦登!」

  這心跳聲每響一次,眾鬼差們就驚跳一下,那是一種充滿了能量的聲音,而這聲音,就來自渺生的腹部,來自那個胎兒。

  「怦登!怦登!」心跳節奏愈來愈大聲,如戰鼓般,震得妖鬼捂耳跪地。

  閻王原本附在薄敬言的魂體內,被這心跳聲震得頭暈目眩,從薄敬言魂體中跌了出來。

  他既驚又怒,厲吼:「這是什麼該死的聲音,吵死了!」

  此時,緲生如同換了個人,她神色沉靜,雙手輕輕一揮,那些抓住她的鬼差們全都被掃得東倒西歪。

  閻王瞪著她,只見她眼裡浮現著從未見過的金紅色光芒。

  那是……冥府王者才有的眼瞳!

  他駭異地膛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不……不可能……怎麼可能?你氣數已盡,不可能再成為閻王的……絕不可能!」

  渺生沒有回答,表情似笑非笑,既像她,又不像她。

  閻王心下驚駭,眼尾瞥向身後虛弱的薄敬言,二話不說,打算再次附進他體內,決定不論如何都要先除掉他再說,只要除掉薄敬言,花羅就不再是威脅。

  然而,他才剛移動,渺生竟瞬間擋在他和薄敬言之間,以一道強大力量將他彈開。

  「你……」他狼狽地穩住腳步,駭然於她突然擁有的這股力量。

  渺生沒有理會他,緩緩轉身,擁住了薄敬言,接著,她的魂體慢慢地融進了薄敬言體內,兩個魂體合而為一。

  刹那間,薄敬言的形體迸出一道奪目光芒,閃得妖鬼們尖叫慘呼。

  閻王也被這強光灼得鬍子幾乎燒焦,急急以法力護身。

  就在他驚慌閃神之時,薄敬言手指輕彈,一道氣化為無數利箭,向他疾飛而來。

  閻王倉促間連忙避開,但臉頰和衣袖還是被利箭刺破劃傷了好幾處。

  他又怒又惱,破口大喊:「薄少君!我就不信我殺不了你!」

  說著,他縱身飛撲向薄敬言,兩人大打出手,強而猛的力道打得周遭塵石飛揚,忘川之水躍如奔浪。

  然而,沒多久,閻王愈打愈驚恐,因為他發現薄敬言和花羅合體後的法力不但比之前還強,甚至遠遠超過他,這讓從來不知畏懼是何物的他,開始膽寒起來。

  漸漸地,節節敗退的他背脊冒出了冷汗,他終於驚覺,他的對手並不是薄敬言,也不是花羅,而是……那個藏在他們兩人之間的……

  胎兒!

  是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

  他一分神,薄敬言趁勢擊中他的肩,他手中判官筆掉落,整個人還被向後踢飛。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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