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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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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機啊!」 「手機……也能傳送咒力?」手機屏幕裡出現了大長老駭然的神情。 「當然。不過——只有我能。」 他自負地朝大長老一笑,接著切斷了畫面,收起手機,目光掃過四周的人群,以及穿插在人群中那些一見到他就退避竄逃的鬼影。 是的,只有他能,其他的人,絕對做不到。 因為他來自北京最古老的除厄家族,是歷代最年輕的薄家宗主,天生擁有陰陽法眼,挾著強大法力出世。他,打從呱呱墜地就註定了不凡。 他叫薄敬言。 今年二十五歲。 他是薄家有史以來最強的除厄師! 長孫家族每半年會辦一次法會,替大小姐長孫無缺消災解厄,每次法會都從正午一直持續到半夜。 這天,長孫無缺得沐浴淨身,全身被畫滿符咒,穿上白袍,躲在一個黑暗房間內十二小時。她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見日,更不要讓她一個人乖乖待在房內十二小時不吃不喝,向來是件辛苦的差事。沒人照料,她會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她會哭,會叫,會鬧,會把自己弄得又髒又臭。 但為了遵從法師的指示,長孫浩東夫婦每每只能忍住心疼,硬是關她十二個鐘頭。 雖然,長孫無缺的「癡呆低能」二十多年來並無任何改善,但他們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只要能做的,他們都願意試試。 房外的花園中庭架設著大型神壇,十二個高達幾丈的金黃幡條將神壇圍成半圓,法師叮叮咚咚地搖著銅鈴,嘴裡喃喃哼唸著聽不懂的咒語,長孫夫婦在壇前不停地虔誠跪拜,所有長孫家的僕傭們都安靜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夜幕低垂,烏雲蔽月,桉上燭火在冰京的清風中搖曳,照映得樹影纏幢幢,幡條啪啪作響,平添了幾分詭譎的氛圍。 「喝!召喚長孫無缺元神……三魂七魄速歸位,嗎拉巴尼哞……」法師突然大喝一聲,振振有詞地疾喊。 僕傭們都一臉木然,淡定地看著這每半年不斷重覆的情景。即使法師換人,整個法會也幾乎大同小異,但那些所謂的法術咒語,從來沒讓大小姐變得正常。 眾人私下都會竊竊私語,長孫無缺根本就是天生癡呆,沒藥可救。 她正努力辨識那是否是個人時,那團黑影就動了,而且,正慢慢地走了過來。 「快走!」她大吃一驚,邊急喊邊將長孫無缺使勁推進車裡,自己也跟著上了車。 男人奔回車上,正要駛離,車子卻突然熄了火。 「怎麼回事?快開車啊!」她大吼。 「車子……車子……」男人急得滿頭大汗,但不論他怎麼轉動鑰匙,車子就像是死了一樣,完全發不動。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她怒喝。 「是啊,這車子剛才明明還好端端……」男人話才說到一半,就瞪大雙眼呆住了。 「你在發什麼呆啊?快想辦法!」 「是鬼!有鬼……有……有鬼啊!」男人指著擋風玻璃,驚聲尖叫。 「哪有什麼……!」她氣得正要大罵,卻陡地噎住氣息。因為,好幾道邪魅的鬼影真的就坐進了車內,還對著她吐著長長的血舌。 「哇!」男人奪門而出,棄車狂奔。 「啊——」她也嚇得差點斷氣,驚駭了好幾秒,同樣尖叫地推開車門,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 長孫無缺就這樣被獨自留在車內,傻傻地啃著麵包,對車內那些鬼影完全沒有感覺和反應。 「哎唷,這是個蠢女耶……」陰鬼們嗤笑著。 「是啊……蠢到不知道害怕……」他們拉扯她的頭髮。 「她沒有人氣耶……只是個殼……嘻嘻……呆殼……這種呆殼最容易附身了……」其中一個鬼以鬼爪拍打她的頭。 倏地,一道尖銳的光束破空而來,刺穿了三隻鬼的鬼爪,痛得它們鬼叫著收手,悚然飄退三丈之外,蜷縮在陰森的樹影之間。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來到車門旁站定,一股強大氣場瞬間籠罩而至。 「誰說你們可以碰她的?」 「對不起!對不起!大師饒命……」陰鬼們驚呼。 「大師……我們……幫你找到了這家姓長孫的……又幫你趕跑了那兩個……現在……在……可以走了嗎……」它們渾身顫抖,卑屈恐懼地問。 「去。」 一聲低沉簡短的命令,讓三隻妖鬼如獲大赦,瞬間消失。 陰氣散去,月光從烏雲中破出,輕酒而下,照映在薄敬言修長的身形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線,那條原本只有一小段線頭的紅線,此刻已整段都出現,而且,循著紅線望去,可以很清晰地看見線的那端,直指眼前這個癡傻地、拼命地啃著麵包的女人身上。 就系在…… 她的手腕上。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心中閃過的與其說是錯愕,不如說是不解。 雖然早有預期這個叫長孫無缺的女人很可能不是個正常人,但親眼看見了還是令他困惑。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和他命運相的,會是一個癡傻低能的女人?一個連即將被人綁架也呆呆地跟著人走的傻瓜? 究竟,他和她之間有什麼奇特的因緣? 「喂!」他喊了一聲。 她沒有反應,依然低頭大咬著麵包,長髮把整張臉都遮住,髮絲上還沾著許多麵包屑。 「長孫無缺。」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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