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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有多餘的工夫去應酬女人,一個叛客就夠我傷神的了。」霍天行撇撇嘴。

  「說到應酬,你不是說明晚你有個酒會要參加?」井上隆好奇地間。

  「是啊!這次用計算機學者的名義回臺灣,我母親要我順便去拜訪我舅舅,十年沒見面了,總得聯絡一下感情。」霍天行沒忘記母親交代的事。

  「你舅舅幹哪一行的?」

  「他是『東方科技』的創辦人,是個賣計算機的人。」他漫不經心地道。

  「東方科技?」井上隆驚呼。「你說東方科技的總裁賀允山是你舅舅?」

  「是啊,怎麼?」霍天行抬起頭,對他的大驚小怪有點不解。

  「拜託,賀允山號稱臺灣的計算機教父,他是把臺灣的計算機業推向全球的主要人物,老天!這麼一個響噹噹的商界名人竟是你舅舅……」井上隆激動地握拳,他要有這種舅舅,早就去投靠了,還幹什麼情報幹員?

  「你的反應太激烈了,井上。」霍天行感到好笑。

  「你有這種舅舅,應該多多利用的……」井上隆暗示道。

  「他是他,我是我,他姓賀,我姓霍,根本不相干,有什麼好利用的?況且他的生意以硬件為主,我攻的是軟件。又不同路。」他駁斥井上隆的說法。

  「哎!就說你年輕不懂事,東方科技的優秀硬件加上你的完美軟件,不就成了超級組合?」井上隆雙手一拍,眼神發亮。

  「井上,你早點去睡吧!我看你是太累了,才會在這裡亂扯。」霍天行聽不下去了。那種攀親帶故的事不合他的原則。

  井上隆呆了呆,才訕訕地拎起西裝外套,走向大門。

  「人有時候要懂得轉彎。霍克,這樣才會爬得比別人快又高。」井上隆在嘴裡咕噥著。

  霍天行已經再度沉溺在計算機程序裡,壓根兒沒注意他在說什麼,直到門砰地關上,他才抬了下頭,然後又盯著屏幕上的那串英文與數字,腦中還是想著羈絆了他許久的老問題

  叛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真的,他比任何人都好奇。

  第二章

  一條藤鞭像下雨一樣不停地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她痛得驚哭尖叫,拚命找地方躲藏,恨不能縮進地洞裡,才能免受這種傷害……「你這個混賬東西!什麼天才?什麼神童?我不需要這種小孩,光有頭腦有個屁用?只會花錢,不會賺錢,天才不吃飯照樣會餓死,你還敢叫老師來向我要學費,還他媽的說了一大堆廢話教訓我?媽的!你皮癢是不是?皮癢我就剝掉你一層皮!小雜種!」男人粗壯的身影藏在黑暗裡,只有手裡的藤鞭被昏黃的燈光照得令人心寒。小女孩縮成一團,咬著下唇強忍住哭聲,因為她知道哭只會引來更淩厲的鞭笞而已。「不要再打她了!求求你……」嬌美瘦弱的少婦跪倒在地,抱住男人的腿淒聲哀求。「滾開!」男人一腳踢開她,又灌了一大口酒,怒喝:「賤人生的賤種!該死的都生個孬相,讓人看了就煩……」「她才十歲啊!別打她了,學費我去張羅,我去找,可以了吧?」少婦痛捂著被踹傷的臉,攔在小女孩身前。「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揍!」男人握緊拳頭,額暴青筋。

  「不!她已經被你打得遍體鱗傷了,再打下去會死的!」少婦哭叫道。

  「媽的,看我不打爛你這張臉!」男人揮手就是一掌,打得婦人頭暈眼花,癱在地上,昏了過去。小女孩瞪大眼睛,蒼白瘦小的臉像白紙一樣,看著少婦倒地不起,身體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媽媽……死了?

  被壞人打死了?

  「給我過來!」男人憤怒地上前抓住小女孩細小的手臂,將她拉出來,又是一陣毒打。「啊!不要打我了!不要!不要——」小女孩痛得終於忍不住嚎啕,身體扭曲變形。「看你還敢不敢亂來!」男人愈抽愈用力,眼神也充滿了野獸的狂顛光芒。鞭子如急雨般落在小女孩身上,她只覺得身體疼痛得就要爆裂開來,這時,在淚眼模糊中,她看見桌角放著男人執勤時用的槍,猛地掙開他的大手,拿起槍回頭便往男人的心臟射去——「砰!」……

  段葳倏地睜開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顆心仍被十一年前那聲震破耳膜的槍聲嚇得劇烈跳動著。她捂住領口,渾身不停地打顫,對自己在事隔多年仍無法解脫這個夢魘而痛恨著。她沒有錯!

  她一再告訴自己,她沒錯,那只瘋狗早就該死了!她一點都沒錯!

  十一年了,她該把這些可恨的事忘掉的,除了她母親,沒有人知道這件往事,更沒有人會抖出她經歷的過去,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了……她很安全,非常安全……

  這麼喃喃自我安慰著,段葳沖下床點亮了燈,試圌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一發子彈結束了她和她母親的痛苦,早知道就早點殺了他!

  那個虐待狂,根本不值得活著!

  只是,那段過去早該全部丟棄的,為何還要來糾纏她?為什麼就是不放過她?失神地走進浴室梳洗一番,她的精神稍稍提振了些,看看時鐘,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竟然錯過了上網的時間,可惡……窗外的夜色一如她的惡夢,深不見底的黑像要將她吞噬一樣,她心情窒悶,隨口塞了兩片餅乾,坐在書桌前,習慣性打開計算機,卻無法專心看著網絡上的資料。時鐘的滴答聲在這寂靜的時刻顯得特別大聲,雖說早已習憤一個人獨處,但在這心神不寧的時刻,她仍有點不適應室友易俠君搬出去後的空蕩。這幢破舊別墅不是她的,她只是個房客而已,可是屋主佟朗青隨著丈夫到美國去了,另一位室友易俠君改頭換面當了刑警後也搬去和情人同住,她就這樣成了這別墅的唯一主人。佟朗青大方地說要將別墅送給她,她沒有接受,並非嫌別墅破舊,而是她的個性最不喜歡受人半點恩惠,人生來去,她不願受太多人情牽絆,免得生生世世都在還債,那太累了。她還是以租屋的方式,每年將租金匯到美國給佟朗青,這樣她才能安心住下去。但話說回來,這幢破別墅除了她們三個劣女,誰還敢住進來?

  這裡簡直是劣女的巢窠,專門孕育本質惡劣的女人,改邪歸正的就會搬出去,像佟朗青與易俠君,不就是最佳明證?那她呢?

  她大概一輩子都得窩在這裡了吧!她冷冷一笑。

  比較起來,她是三人中最惡劣的一個,在網絡上犯案不說,還故意下毒再販賣解毒片,或是偷竊機密資料再以高價出售……她的罪刑絕對不會輕易被原諒的,當然,她也不希望被原諒,醜惡的人類遲早要接受教訓,她不過是先讓他們嘗點苦頭而已,反正她不做,還是有人會做。再說,與其讓其它更壞的人來教會執法單位網絡犯罪的伎倆,不如由她來讓他們瞭解網絡的安全系統有多麼脆弱。這樣不是很好嗎?

  像中情局,被她攻破一次後,他們的防火牆就修正得更完善了,安全指數相對提高不少,這能說沒有她的功勞嗎?段葳對自己的行徑向來有著自定的邏輯,她只按著自己的步伐行走,完全不理會外界的節奏與聲音。她是個異類,一個寧可相信機械,也不願相信人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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