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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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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是想死!他……怕死,所以想死,多麼矛盾,又多麼可悲…… 一團熱氣猛地沖上眼睛,在眼眶化為一圈水氣,朦朧了她的眼,她的心。 打了一輪,對手被打倒了大半,但其餘的人已拔出手槍要他住手,他這才停了下來,將槍丟棄,急喘不休,搖搖欲墜,笑道:「好吧,救兵來了,不玩了。」 他話聲剛落,停在巷外的一輛車子突然爆炸,轟隆大響,嚇得所有人驚駭慌亂,有的沖出去,有的傻眼,就在這混亂之中,一道黑影閃進了巷內,以飛快的拳法將在場的所有人擺平,並將帶頭的那人踹昏,從他腰間搜出手銬,把他和水管銬在一起。 「三少爺!」仇義處理完這群敵人,立刻焦急萬分地沖向東方傾國,看見他腹部的槍傷,頓時變臉。 「真慢……」他無力地咕噥。 「怎麼會這樣?你的身手向來不錯啊!」仇義驚呼。他鎖定東方傾國皮帶裡的追蹤器所發出的訊號,一路趕來,豈知會見到這種慘狀。 「是我的關係,是我害了他。」聞知來抱歉地道。 「是啊,是她害的。」東方傾國指著她,嘴裡指責,表情卻一點怪罪也沒有,反而笑了。 仇義多心地看他一眼,才道:「我得通知大少爺,叫十四過來……」 「不……不要讓家裡知道……」東方傾國虛弱地要求。 「可是……」 「這是命令……我不要讓奶奶和媽擔心。」他陡地瞪著他。 「是,但現在我得想辦法送你去醫院,可是外頭風聲鶴唳,你們到底惹到什麼人?看來他勢力不小,連警方都出動幫忙搜查。」仇義扶起他,轉頭看著被他銬著的那位警察人員,憂心忡忡。 這時,警車鳴笛逼近,又有一批員警趕到,仇義的眉頭幾乎打結。 聞知來沉默了幾秒,才道:「仇先生,別帶他去大醫院,往北走,見到大樓就右轉,走到底,你會看到一家外表塗成黑色的私人診所,醫生是個高人,醫術好,口風也緊,你帶他快去,別再耽擱。」 說罷,她舉步往巷外走去。 只是,才跨出一步,她的手就被抓住。 「你……要去哪裡?」東方傾國氣息沉重地問。 「我去引開他們,那個人要找的是我,你們就趁機逃走。」她說著想輕甩開他的手,但他卻死命扣著不放。 「不行……你不能去!那個男人……」 「那個人不會傷我的。你早點把傷養好,三十天后,我們會再相見,那時,我就跟你回臺灣。」她輕聲允諾,然後,臉朝向仇義。 仇義戚激地看她一眼,幫她扳開東方傾國的手。 於是,她摸著牆,緩緩走出小巷,也走出了東方傾國愈來愈模糊的視線。 「聞知來……」他吃力地喊她一聲,旋即就被黑暗吞沒。 一個月後,老醫生檢查完東方傾國的傷口,很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你可以滾了!」 東方傾國拙上棉衫鈕扣,輕哼:「謝啦!閔老頭。」 「啐!沒禮貌的小子,要叫我醫生。」老醫生閔立根不悅地吹鬍子瞪眼。 東方傾國看著眼前枯瘦得像老樹化石的糟老頭,再瞥了一眼這間比儲藏室還髒的診間,心裡一方面慶倖自己能不受細菌感染而安然痊癒,另一方面也暗暗埋怨聞知來怎麼會介紹他到這種破診所。 要不是他被仇義送來時早已昏厥,他大概寧可冒險去大醫院,也不要讓這個像是老乞丐的傢伙幫他動刀取出子彈。 當然,他也佩服仇義敢把他交給這老傢伙治療的勇氣,這種地方,這種醫生,任誰看了都想拔腿就跑,哪像他,還在這裡住了一個月。 「看什麼?還敢嫌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啦!子彈卡在肚子裡,腸子還破了,甚至傷了肝,你能活著,該偷笑了。」閔老醫生張口用上海話大罵,露出了滿嘴的黃板牙。 「是,你醫術厲害,可以吧?」他聳個肩,伸手一攏,將長髮綁成一束馬尾。 正因為傷太重,才會治療了三十天,這事要是讓奶奶知道了保證嚇壞,因此他這段時間關了手機,始終沒和家裡聯絡。 「哼,你這張臉哦,是禍害,我可不准你去迷惑小知來,聽到沒有?」閔立根醫生指著他的臉警告。 他一怔,不由得在心裡哀歎。 是誰迷惑誰啊? 這些日子來,從昏迷到清醒,他沒有一天不想著聞知來,不論他睜開眼,或是閉著眼,她那清亮的雙眼都會在他腦海浮現,勾纏著他的心魂。 他想知道她在哪裡,正在做什麼,是否安好無恙,會不會害怕,有沒有驚惶,有沒有別人也走進她眼中…… 後來,他才明白,像這樣一整天一直惦著同一個人,就叫做思念。 而他,才懂相思,就害相思。 「我怎麼迷惑她?她又看不見。」他故意道。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師父早就跟我說過了,如果有一天,她介紹一個男人來找我,就表示她快死了。」閔立根抽著水煙,嘩啦啦地罵著。 「死?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心中一震,麗容一變。 「賊小子,小知來的天眼從不看人的,她只觀事,指點凡人迷津,一生都得絕情斷欲,偏偏,她命中有個煞星,害她天眼落凡,一旦她對誰動了心、動了情,就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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