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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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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得喜歡獨處,一個人看電影,上網,研究宋瓷,順便,研究武器。 他一直想找個能殺了自己,又不會太痛苦的武器…… 「那是你找不到生存的意義,才會那麼做。」她知道,他只是為了抵抗死亡的恐懼才那樣自甘墮落。 「別說得好像你瞭解我。」他不太喜歡她用那種「我把你看透了」的語氣說他。 「對不起,這只是我的感覺。你就像朵罕見的牡丹,高雅嬌貴,豔麗無雙,卻自我厭棄,以致於花期未完,就自行枯萎。」 「哼,花期就算未完,也快要結束了。」他仰起頭自嘲。 「不會結束的,你的生命將會一直延續下去。」她眉目低垂,輕聲預言。 「哦?」 「詛咒的事將撥雲見日,你二哥的愛情,會把美人瓷的主人引回東方居的。」她說著轉向他,用那雙閃著微光的眼瞳看著他。「所以,努力盛放吧!好好愛惜你的美麗……」 他心一緊,眼如嵐。 從小到大,多少人迷戀他的臉,說他多美多豔,卻不曾有人的讚美能真正說進他心裡。 緊盯著她好幾秒,他突然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向他。 她沒站穩,踉蹌跌坐在他身邊,伸手想找個支撐物扶著,不料卻摸上一團柔軟,而且,上頭還佈滿溫熱的液體…… 這是……血! 她倒抽一口氣,急道:「你傷得很重,得立刻把子彈取出消毒……」 「該消毒的地方不在腹部,而是在這裡……」他呼吸粗沉地低噥著,緊扣住她的手腕,然後,直接湊過去,吻住她那柔淨的雙唇。 她驚震著,一股戰慄從口中竄進胸口,然後,那濕潤的灼熱,就深深烙印進她的心坎,再也無法抹去…… 他的唇覆著她的,想藉著吻她,來抹去那個男人印在他唇上那份霸道噁心的氣味,他需要她清新的吐息,來淨化他嘴上和心裡的污濁。 好幾秒後,她才從震驚中回神,用力推開他。 「唔……好痛……」他不支倒向一旁,扯動傷口,痛得他皺眉。 「你……」捂住自己的唇,她瞪著雙眼,向來透犀的五感像被什麼封住,什麼都感覺不到,只除了……她自己的心跳。 二十年來清心寡欲、淡泊無情的修行,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被他搗毀、破解了…… 「幹嘛那麼吃驚?都沒有男人吻過你嗎?」他嘴角勾起嘲諷。 「你不該吻我的……」她顫聲道。這一吻,讓她明白,從剛才就不停發疼的地方,是她的心! 是她的心在痛……因他而痛…… 「為什麼?難道吻一下,就得對你負責嗎?」他痛得快昏過去了,嘴裡仍說著笑。 聽出他聲音中的虛弱,她上前扶他坐回箱子上,斥道:「省點力氣,不要再說話了,你快撐不住了。」 他還真的沒力氣再對抗傷口的疼痛了,順勢倒向她的身上,低喘著悶哼:「沒關係……仇總管應該快來了……」 她不得不抱住他,任他的長髮流泄在她胸前,鼻間聞著他身上混著火硝和血腥的氣味,感受著他在強悍狂放性格下的脆弱無助:心頭再次受到強烈的震撅。 這個人……是她命中的煞啊! 但她卻無法推開他,無法封眼不看,無法是非不聽,就連東方,她也非去不可了。 師父,這個劫,她怕是躲不開了。 閉上眼,她在心裡輕歎。 一陣雜遝的腳步逼近,她卻不感到驚慌,仍抱著東方傾國,面對著一大群包圍而來的敵人。 「終於找到了!游先生要找的是這兩個人嗎?」 「是,老闆交代,兩個都要帶回去,而且絕不能弄傷他們。」 「好,把他們都押進警車裡。」 「小心點,那男的手裡有我們最近進口的『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你是說國外情報人員專用的爆裂子彈槍枝?」 「是。」 「這麼可怕的槍怎麼會落進外人手裡?」 「那……那小子的身手很厲害。」 「哼,我看他都快掛了,還能厲害到哪裡去?大家上——」 一聲令下,所有人大步逼近,倏地,看似垂死的東方傾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開槍,將槍內剩下的三發子彈疾射,撂倒了三人,然後,他人形似鬼魅般撲上前,出拳,踢腿,渾然看不出已身受重傷,大家只見一個長髮麗人在眼前飛舞,每隨著他旋轉,攻擊,一點一點的血花就灑出,氣氛淒豔又懾人…… 聞知來的臉一寸寸刷白,她看不見,可是,當那溫熱的血濺上了她的臉頰,她的心就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明明叫他別動,明明叫他等一等,他卻像個玩命的狂人,說是要跳舞給她看…… 這個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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