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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程盼兒快要崩潰了!原本她要接受肉體與精神的雙折磨已經夠難受了,如今才知道有些事情沒有底限,更沒下限!

  她都已經刻意跟他劃清界線了,他怎麼還來?

  他知道她要幹什麼嗎?真的知道她要幹什麼嗎?

  程盼兒曉得在特權階級的面前,律法常常不是唯一的依歸,她無法靠法典來給師父報仇,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

  襲家再怎麼勢力通天,也杜不了天下悠悠眾口!京城是盛輝皇朝消息流通最快的城市,她跪皇門,就是要讓最好面子的錦文帝怕什麼來什麼,好逼錦文帝出來杜天下之口,而這行為比起捋虎鬚,說不準還更兇險一些。

  程盼兒暗地裡咬牙,眾目睽睽之下也沒辦法好好勸他,只好冷淡絕情地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離我遠一點。」

  孫潛聽她這麼說,先是一臉深受打擊,之後委委屈屈地站起身。

  程盼兒還以為他終於肯回去了,哪知他往旁邊挪開一步之後,就又跪了下去。

  程盼兒瞪大了眼睛,強忍著不罵人,又問他一次,「你究竟想怎樣?」

  本以為孫潛會繼續糾纏,哪知他居然說:「皇門又不是你的,難道只許你跪,不許我跪?我高興跪皇門,你跪你的,我跪我的。」

  短短幾句話,就讓程盼兒覺得有種下限再次刷新的感覺。

  當晚宵禁後,兩人一同挨了板子,孫潛居然從懷裡掏出碎銀買通執刑的官員,讓他打他重一些,打她輕一些。

  好吧,她知道錯了!她不該覺得這個人一點都沒變,至少七年前那名弱冠少年不會賄賂得這麼理直氣壯又坦然自得。

  第三天

  這天依舊豔陽高照,好得不得了的天氣。興許是天氣太好,出遊的人多了,經過程、孫兩人身旁的人更多了。

  孫潛的身體本來就還不錯,這又只是他跪的第二天,除了憔悴些,沒有別的問題,反觀程盼兒已經是蔫得像塊烈陽下的冰,都快被曬化了。

  三天沒有進食,兩夜沒有睡覺,還挨了整整四十大板。其實這三天裡,程盼兒好幾次就要倒下,每次都是望著自己身前李哲的遺體,才挺了下來,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其實早已到達極限,此刻全靠一口硬氣強撐著。

  她不能倒下,她若是倒下,就沒人給師父伸冤了!

  程盼兒狠狠咬了舌尖一口,居然沒有覺得很疼,想必是連痛覺都痛到麻痹了,只覺滿口鐵銹味,不過總算又清醒了些。

  這日並不見前兩天來問話的公公,程盼兒都開始懷疑錦文帝是不是刻意要讓她跪到死?

  最後,宵禁前一刻,一道高瘦的身影走了出來,程盼兒眯著已經模糊的雙眼細看,竟然是嚴公公親自出馬了。

  嚴公公走近,在她面前蹲下,依然是一副與人為善的臉,親近而溫和地道:「程大人,你明明不笨,為什麼要用最笨的方式達到目的呢?」

  「嚴大人……」程盼兒如今連開口都很困難,「那個人的命就真的那麼值錢嗎?」

  值錢到她師父的一條命都動不了他半根寒毛嗎?程盼兒的手顫抖的按住李哲冰冷的手。

  「容太妃懷孕了,據說很有可能是男孩。」嚴公公歎道。

  程盼兒跪皇門的事,錦文帝一開始就知道了,奈何容太妃要死要活的吵鬧著不許動她的弟弟,派人把程盼兒直接拉開又更難看,便想讓程盼兒自己知難而退。

  本想著程盼兒跪禦書房不滿兩個時辰就病了好幾天,這次頂多跪個半天一天,哪知她居然整整跪了三天,跪到嚴公公都覺得可能要出人命了。

  「因為她懷孕了,我師父就該死嗎?」程盼兒原本僵直的臉龐居然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原來不只盛輝皇朝的法典形同虛設,連公道都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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