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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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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誰啊?」一道蒼老的聲音由遠而近,呀的一聲拉開了門。 門後探出個鬚髮灰白的老人家,老人家一見到孫潛,眉頭就皺了起來,襯得他那張原本就皺的臉更顯皺。 老人家一開口,就是一句口氣極差的,「你幹嘛?」 孫潛心裡想著,這人怎麼這般無禮?但他仍是拱了拱手,「在下孫潛,日前上過拜帖求見程大人。」 鄧伯冷聲說了「不見」,就砰的關上門。 名副其實的閉門羹讓孫潛整個人呆住了。 這程盼兒自己名聲差,調教出來的下人一樣沒規矩!孫潛心中暗想著再也不要來了! 原本他就不打算與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若不是同儕們逼他過來,他才不會來找這個人,如今吃了這道閉門羹,正好以後都不必往來。 孫潛想著便要走,一轉身,身後大門又呀的一聲開了。 「孫大人。」一聲輕緩卻清晰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目前正值夏季,這一聲呼喚卻讓孫潛背上寒毛根根豎起,孫潛轉過身,一見到程盼兒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不只寒毛,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兩人同在刑部做事,雖然負責的部分不同,也不至於沒打過照面,只是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乍見到這張白如生宣的臉,還真教人怪彆扭的。 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無掛掛,無有恐怖。 做完心理建設之後,孫潛道:「日前在下曾遞上拜帖,有事與程大人相商,不知程大人可還記得?」 「孫大人,進來說話吧。」程盼兒側身讓路。 孫潛隨著她一路往裡面進去,見院中雖然殘破,倒還算乾淨整齊,只是她好歹是個官,怎麼就這點門面…… 孫潛正暗自腹誹,程盼兒已經說道:「下官寒舍簡陋,孫大人莫怪。」 他們兩人同是刑部官員,但孫潛較程盼兒早一屆,官職也較大一些,兩人雖不同細部,可孫潛算是程盼兒的上司。 「程大人客氣。」 兩人進了廳堂,孫潛只覺一股藥香迎面而來,淡淡的倒不難聞,只是若閉上眼睛,還以為自己走進了藥鋪。 「孫大人請坐。」程盼兒一禮,讓孫潛先坐下之後,自己才坐下。 鄧伯上來給兩人上了茶。 程盼兒拱手道:「請用,家中只有粗茶,孫大人莫怪。」 「哪裡。」天氣炎熱,孫潛正渴著,回過禮端起茶盅抿上一口,茶水一入口,孫潛便僵住身子,揭開茶蓋一看,全是茶沫子。 這茶已經不是粗不粗的問題了吧!要知道這茶沫子一般人都是拿來擦地,要不就是洗碗用的,有人會拿這種東西請人喝嗎? 孫潛正要發怒,卻聽得耳邊一句,「茶……不合口味嗎?下官阮囊羞澀,讓孫大人見笑了。」 見程盼兒一臉歉然,孫潛氣也消去大半。 是了,若非阮囊羞澀,誰會喝茶沫子?還有這殘破的院落、不盡職的奴僕……看來是真窮沒錯。 雖然不懂程盼兒家中人口簡單,朝廷給的俸祿也該夠用,為何會貧窮至此?孫潛向來文雅,就算有如此疑問,也只能體貼地不再多言。 「咳咳。」孫潛輕咳兩聲,「在下不是來喝茶的,是有件要事與程大人相商。」 「孫大人請說。」 「近日京中出現採花大盜之事,不知程大人是否聽說了?」 盛輝皇朝首都治安向來良好,前幾個月卻發生了採花大盜夜襲女子的案件。一開始刑部以為只是偶發事件,並未多加張揚,哪知後來竟接二連三的發生,至今已經有五名受害者,其中兩人意圖自盡,一人被救,一人死亡。 程盼兒臉色一正,面上笑意先去三分,一張臉愈發寒人,「莫非這案子如今是孫大人負責?」 程盼兒是榜眼出身。榜眼依例原該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然而她卻被外派去他縣,當了個同為七品的知縣。遠調京城雖有貶意,亦不乏歷練之意。 該說是不負所望嗎?程盼兒在當知縣的幾年裡,是混出了點名聲,只是這名聲真不怎麼好聽,讓原本對她有些期待的錦文帝一陣好氣,之後便將人調回京中,直接丟進了刑部,擔任一個七品閒職。 同樣是七品調動,由外地調回京城,本該是升遷,可哪有人歷練完回來,官品還是不升不降?這不擺明瞭要冷凍她? 更何況在刑部所任閒職,與她之前歷練毫不相關,更是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上面對她的「惡行」有所不滿,要她改改,是以她如今只知這件案子的負責人已經換到第三任,還不知是誰接任。 「正是在下。」孫潛一拱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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