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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郎揚了揚眉,抱臂打量著仇鐵鷹,「我記起來了,怎麼?這回又想找藥?」

  「不,不,我這回是受人所托,將這位緇衣姑娘送來蕭府的,想不到這麼巧,十二郎就是你,我還在擔心她的心絞痛無人照應,有你在就好了,將來她就麻煩你了。」仇鐵鷹大為放心,此趙果然不負所托。

  「喂,你越說我越糊塗了,上回有病的人是她?」十二郎不耐煩的往後一指。

  仇鐵鷹直點頭,「沒錯,而且她的身子天生就比常人弱上一些,以後還得靠你的幫忙。」

  「什麼時候她變成我的責任了?」一聲悶哼,顯示他的耐性已到磨光的地步了,偏偏這年輕人還在聒噪。

  「她的爹爹親口托孤,說把這小女孩送到蕭府,我只是照做罷了。」仇鐵鷹怕他拒絕,還壓低聲音道,「緇衣很可憐,拜月教發生暴動,她爹被捲入其中,而且凶多吉少,至今生死未卜,她爹要我把她帶來這裡,想必是要托孤於此。」

  十二郎那雙濃黑如墨,以倨傲之姿斜飛入發的眉緊緊皺起,「與我何干?」

  他俐落的翻下馬背。一直以來,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從不覺得會失禮或得罪人,反正他就是這種個性,別人要是看不慣,大可不必與他親近,反正他也不會在乎。

  仇鐵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說的也是,憑什麼只要有人找上門來,他就得接受?西域蕭府就算再慈愛肋人,但也該有二正限度,憑什麼每個上門求助的人,他就必須伸出緩手。

  汗涔涔而下,慌亂的仇鐵鷹驀地感覺到有只小手握住他的,一低頭,任緇衣柔弱的小臉漾出一抹可愛解人的笑容,「仇哥哥,我們回去吧!說不定爹爹還在中原沒有離開呢!」

  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在談什麼,但任緇衣敏銳的感覺到她不受歡迎。算了,她不是一定要待在這裡,她可以隨著仇哥哥回到中原,然後尋找她爹爹和族人,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模樣,她如此相信著。

  向來狂傲自恃,面無表情的十二郎,被嬌小瘦弱的她嚇住了,神色中竟然帶著幾分動容。瞧她的身形,簡直只能以稚弱來形容,腳下虛浮,不僅不懂武功,還似身染重病,別提他常跟淩休恨混在一起,多少看得出來病人的神情,就光論他待在蓮兒身邊的日子,他就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她身上散發出那股永遠揮不去的藥味。

  「這……」仇鐵鷹猶豫了,要他如何開口,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尋找她爹啊!

  任緇衣怯怯的笑了,「看來我真的很麻煩,是不是?其實我過慣了四處飄蕩的日子,我只想守在一處等爹爹而已,真的很麻煩嗎?」

  「這……」

  仇鐵鷹沒有機會回答她的問話,因為急切的開門聲突兀的插進來,他們皆不約而同的轉身看向大門口。

  先前那位門房急忙的道,「老夫人請你們進去,咦,十二少也在,他們說要……」

  十二郎手一揮,阻止了他,「算了,照我娘的吩咐去做吧!別來煩我。」

  十二郎始終冷著一張臉,沒有多餘的表情地踏進自己的家門,也不去理會身後那兩人接下來是如何安排與打算,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深處正在為那瘦弱的小女孩歎息,唉!又是一個養不大的孩子,天知道如果養不活,為何不乾脆在她出生時,放棄了她?

  隱隱約約中,他還記得這小女孩得的似乎是心絞痛這一類的病症,據淩休恨說這病無藥可救,如果淩休恨都束手無策,那全天下也沒人能救她了。

  唉!來日無多的小女孩,老天保佑,最好別讓他看到那一幕。

  蕭家人對她雖稱不上是萬分禮遇,卻也沒讓她凍著或餓著,除了在剛到蕭府時遇上十二少的那次外,任緇衣就沒見過蕭府的其它人,連那破例讓她住進這裡的蕭老夫人也無緣碰面,他們對待她,有禮客氣卻疏遠。

  任緇衣獨居在偏僻的小別院內,房間雖不大,卻也佈置得小巧溫馨,三餐都有專人送來,平日還有個婢女負責照料她的起居及一切大小事務,只不過她在異地作客,總是免不了有格格不入的憂鬱感。

  她最愛待在別院外的哈密瓜田裡,四周溫暖的甜味令她心情愉悅,只要不去想這麼多,日子會過得很快樂,就像這天,她依然踏進瓜田裡,找尋讓她平靜的方法。

  婢女逼尋不著她,馬上明白在這種大熱天裡,這個嬌弱的主子又跑到瓜田裡了。

  「小姐啊,這種大熱天,你跑到這裡不怕待會又中暑了嗎?」

  任緇衣回過頭來,在燦然的日光下,她小巧精緻的臉蛋如白玉般晶瑩剔透,就是那絲蒼白的神色令人沭目驚心,但此刻,她在笑,「小玉姊,我在這裡好極了,一點也不累,你來瞧瞧,瓜田裡已經有好幾顆瓜成熟了。」

  小玉蹲下身子,「真的耶!今天有瓜可吃了。」

  「我來幫忙。」緇衣笑眯眯的自告奮勇。

  「不行哪!小姐,我們必須先稟告總管,才能動手。」小玉連忙制止,目光順便瞧瞧四周有無可疑的人正在窺伺。

  「對不起,我不太懂規炬。」任緇衣無比自卑,這裡連奴僕都知規矩、懂進退,而她老是冒冒失失,始終記不住這些禮節。

  「沒人怪你,何況規炬是下人守的,小姐大可不必介意。」小玉是直接從老夫人那兒的丫鬟裡抽調出來的,起初剛來這兒時,確實有不知做錯什麼事,導致自己被下放到這別院,陪伴這多病小女孩的苦惱。

  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卻釋懷了,任緇衣的性情和順,絲毫沒有一點主子的脾氣,好相處,平常也不喜歡麻煩人,就算那多病的身子骨,照顧起來也不怎麼礙事,只要交代廚房,藥罐的爐火不可熄滅而已。

  「是嗎?我只是寄人籬下的食客而已,或許早一點明白這些規炬比較不會討人厭。」任緇衣一站起身,略微貧血的她身子晃了晃。

  「小姐……」

  「我不礙事的,我們到那邊去瞧瞧好不好?」此處別院鄰近蕭府偏門,任緇衣對威風凜凜的大門口印象深刻,就不知道偏門是何種情景,趁著今天精神不錯,她想去那兒瞧瞧。

  「可是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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