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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研究醫術與毒器的態度無分軒輕,也非為了證明給天下看。」

  「是啊!毒的半死不活,再想辦法醫好,這樣算是對得良心了。」李愁兒提醒他初出江湖的輕狂放浪。

  「我已經很久不做那種事了。」淩休恨無法辯駁事實,只能深深歎息著。

  「夫君,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的,因為只有我才能撫慰你的身心,只有我才能瞭解你孤芳自負的個性,殷羽凡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她配不上你。」李愁兒信心滿滿,因為天下間,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淩休恨的女子,唯獨她,才能與淩休恨的狂霸傲氣相互匹敵,也只有她才能陪他縱橫天地,笑傲江湖。

  「我既已找到今生最愛,就不會再走回頭路,她睡熟了,你別再吵她。」淩休恨淡然說道,溫柔地注視羽凡蒼白脆渴的臉龐。

  李愁兒難掩憤恨,在親眼目睹淩休恨對殷羽凡這份刻骨纏綿的至情至愛後;她的心重新被一股尖銳妒意生宰著。

  無妨,當殷羽凡發現毀她峨眉的始作者,便是聲稱愛她的淩休恨時,這份真愛馬上會被復仇的火焰焚燒殆盡。

  李愁兒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時間,她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待這個男人回心轉意。

  三更天裡,殷羽凡幽幽醒轉,一開始,她尚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只依稀記得身旁一直有人不對她喊話,讓她空蕩的心有落落腳的地方。

  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無微不至在照顧她的人。

  這間房好大,但她一抬眼,便看見正伏在桌前沉睡的淩休恨。是他!殷羽凡在乍見他俊美的臉龐浮現疲倦的神情時,有了想哭的衝動,原來這些日子,他一直陪地自己身旁。

  殷羽凡掙扎著起身,全身虛弱的使不出於絲力氣,但輕微的聲響卻已驚動了淩休恨。他于見殷羽凡清醒,疲倦的神色立刻一掃而空。

  他大步跨到病床邊,感謝似的吐出一口氣,他撫著殷羽凡蒼白的臉蛋,眨了眨眼睛。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究得哪裡難受?」他抓起她的手,認真的把著脈。

  「淩…」她蒼白的臉蛋擠出嬌憨的笑容,卻在見到他修長乾淨的手指時,痛苦的回憶立即襲上心頭,她忘不了當初推開師父禪房的那一刻,師姊們的破敗屍首,以及諾大的庭院只聞血腥的恐怖景象……「啊!—你不要碰我,你走開,不要…」她痛苦的推著他,全身不停顫抖,死命的抽回自己被握在他手中的手。

  淩休很大吃一驚,「羽凡,你怎麼了?不要亂動,不要傷害自己。」

  殷羽凡拚命在他的懷抱中掙扎,就算力氣敵不過他,也不肯乖乖任他摟著,「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劊子手,放開我。」

  淩休恨楞住了,她一下解脫他的懷抱,縮在大床角落邊,距離他遠遠的,弱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眼中卻有明顯的恨意與憤怒。

  這雙眼,莫名的傷了他的心。

  「羽凡,我沒有殺你師父,甚至連你們蛾眉派的一根草都沒動過;你要相信我。」

  殷羽凡柳眉糾結,心情動盪得更厲害了,她深抽了口氣,咬住不停發顫的下唇,「你要我相信什麼?相信師父師姊沒有死?還是相信她仍不是死在你手中?」

  室內的溫度攸地降到冰點,好一會兒,兩人都不開口,淩休恨只是一瞬也不瞬地脆瞅著她,眸光深處燃燒著兩簇令人心跳的光芒。

  「那天我們分手後,我早一步上到峨眉山,見的卻不比你多,峨眉山早已滿門被滅,屍首散落一地;我正感到納悶,因為她們的確是中了我的劇毒之後斃命,但,我真的沒有做!毒手郎君行走江湖,向來沒有說謊的必要,我也沒有非殺她們不可的理由。」

  「誰知道呢?或許我師父責駡你,你一時憤怒,或者師父一見到你,便與你發生衝突,或者……」殷羽凡悲哀的說著種種的可能。

  「羽凡,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淩休恨努力維持內心的平靜,他現在真正想做的,不是站在這兒與她爭辯,而是緊緊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們死前,沒有經過太多的反抗與掙扎,這並不合理,不是嗎?如果我跟她們曾有過衝突,她們不會如此平靜。」

  殷羽凡心頭一震,但仍搖頭輕歎,「你又要施展你的口才了,是嗎?我差點就被你騙了。」

  「我沒有騙你什麼。」他沉著臉。

  「我師父以為你上山向她們認錯,甚至是送回她們的弟子,怎會料到你包藏禍心,臨時發難。」

  「沒錯,事實也可能如此,但讓淩休恨感到灰心絕望的,是她完全否決掉另一個可能,如果犯下這樁罪行的,是個峨眉派不會設防的人,那麼才能足以解釋何以七、八十人都沒有一絲反抗與驚訝。」但殷羽凡全盤否定了他這個人!

  此時,他不知道自已還能說些什麼,再辯駁下去,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搖尾乞憐,企圖博取同情,進而折熬了,自己僅存的尊嚴。

  淩休恨從幾次的挫折中學習了沉默,明白多說無益,瞭解他的人不會因他沉默而離去,事實的真相如何,只要他問心無愧,他便財得起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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