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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皺著眉頭穿過人群來到吧台前,拍了拍正在那裡玩著酒杯的老友。

  「你怎麼選了這種地方?」武子風大聲問道。

  「你說什麼?」駱揚帆也大聲喊道,「哦,你是嫌這裡太吵,可是這裡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你是什麼人。」

  平日裡整齊的頭髮早已經被抓亂,領帶也不知到哪去了,襯衫的袖子卷得比一向隨興的武子風還高,衣扣更是解開了三顆。

  「你越變越厲害了,我以為你離開了家會變得好一些。」武子風歎道,聲音也恢復了平常的音量。

  「變好?什麼是好?什麼又是壞呢?」仰頭飲盡懷中酒,駱揚帆似乎有些無奈地問。

  「至少要做到坦然面對自己。」當一個人已經夠累,駱揚帆偏偏要做兩個人甚至三個人,永遠戴著不同的面具,就連此時此刻的他,都不一定是真實的他。

  「自己?我該死的已經忘了自己長成什麼樣子了。」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馬丁尼,駱揚帆細細品嘗著其中滋味。

  「她呢?她難道不能夠幫你找回自己?」也向酒保要了杯馬丁尼,武子風說道。

  「子風,你在心兒面前是不是總是會表現出最好的一面?」半天沒有應答的駱揚帆忽然開口。

  「差不多,而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一樣。」

  「可我卻總是把最惡劣的一面呈現在她的面前。」駱揚帆自嘲地一笑,面對不相干的人時,他總是會本能地表現出完美無缺的一面,而在面對多多時,他的形象只能用無賴至極來形容。

  「那是因為你太在乎她,太怕失去她,也太怕失去自己在她面前的尊嚴。」武子風一針見血地說道。

  「呵呵……」駱揚帆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太瞭解我了,老友,瞭解到我狠不得殺了你滅口。」

  「好,我現在給你機會。」拉起因酒精而面頰微紅的駱揚帆,武子風笑著道。

  「去哪?」

  「柔道俱樂部。」

  推著自行車仿如夢遊般地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大廈,多多推著自行車進入電梯,按下十樓的按鍵。

  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多多這才注意到自家的信箱裡露出白色的信封邊,打開信箱取出信,多多進門後隨

  手把信放在了小客廳的茶几上。

  「鈴鈴……」就在她剛剛換上輕便的家居服,電話鈴便催命似的響起來。

  「喂?」

  「妹,是我。」惟一在電話那頭小聲說道。

  「出什麼事了嗎?」她現在心煩意亂,實在是不想再知道更多的麻煩事了,但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卻讓她頭皮發麻。

  「爸回來了,一下飛機就問你的事,知道了你回了本市卻沒回家住之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那……上次的事他知道了嗎?」上次幸虧爸爸不在國內,而且知道她是林躍的女兒的人並不多,否則非要鬧翻天不可。

  「誰敢告訴他呀,寶貝女兒的緋聞被翻出來了,而且是十年前的,他不氣得心臟病發作才怪。」說到這裡,又是一種差別待遇,從小到大,她和男孩子玩玩鬧鬧甚至談戀愛都沒問題,可是多多卻被爸爸管得極嚴。

  「不知道就好。」多多終於松了一口氣。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快過來安撫一下爸,他現在正關起門來和媽吵呢。」

  「他和媽又吵起來了?好,我馬上回去。」多多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信,拎起自己的皮包,趕回家去勸架。

  午夜十二點,林家的戰火終於平息了下來,楊柳被惟一拉到了樓上,林躍被多多拉進了樓下的書房。

  「爸,我一回來你就和媽吵,你叫我以後怎麼回家呀?」多多不停地勸著氣呼呼的爸爸。

  「怎麼回家?這就是你家!」林躍吼道。

  「我家?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上了大學,你就沒在家裡住過。」多多不禁替母親鳴不平。

  「多多,爸老了,也會寂寞,你不在家,我總要找點兒寄託吧。」林躍低聲說道。

  「媽和惟一不能成為你的寄託嗎?外面那些女人……算了,我不說了。」爸的心事她其實比誰都清楚,他現在養在外面的女人身上都有她親生母親的影子。

  書房內一陣靜默。

  「你知道了?」林躍問道,多多點了點頭,「我皮夾裡的相片也是你拿走的?其實我早該知道,你為什麼放著B市那麼多學校不念,跑到H市去,還不是因為……」

  「爸,你別說了。」她想脫離開這個虛偽的家庭,才獨自一人跑到H市去,才不肯拿爸爸寄出的學費,而是靠幾年間攢的零用錢過日子。

  不過也是因為她的零用錢夠多,她才能完成四年的學業,就連她現在住的公寓,也是用當年的錢和幾年間工作所賺的錢付房租。

  「多多,你比以前開朗了,懂事了,也漂亮了,我讓你走看來很正確。」林躍看著女兒的臉,卻又好像在看著另外一個人,「你和她很像,都很漂亮。」

  「胡說,我和媽媽都只是相貌平庸的醜女人罷了。」

  「不,在我的眼裡,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惟一呢?她比我漂亮百倍千倍。」成年後的林惟一更加明豔照人,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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