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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銀白雪花覆蓋大地,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呈現出一種蒼涼美麗的景致,連深居玉清宮的允樂也忍不住出來走走。

  「公主,真的好冷喔!」不斷朝掌心呵氣,喜桃神情難掩雀躍。「雪耶!奴婢好久沒看到雪了。

  從前在晉寮行宮是不會下雪的,最多結霜罷了。

  「嗯,我也快忘記下雪是什麼模樣了。」伸出玉手迎接緩緩飄落的細雪,或許是景色轉變的緣故,一直愁眉深鎖的允樂難得綻出笑容。

  「公主想打雪仗嗎?」見允樂會笑,喜桃淘氣問道。

  「多大的人了還打雪仗?難道不伯人笑話。」允樂忍不住輕笑。

  「晉寮不會下雪嘛!」喜桃嘻嘻笑。

  「我——」我字還在舌尖跳動,允樂笑容怱凝,眸光落在青石路盡頭、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世界就是這麼小,平時躲著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這樣遇到了。就在同一時間,風滄亦也注意到允樂的存在,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一個多月沒見,恍若隔世。

  他猶豫一會兒,稟退一旁同他說話的侍衛。

  「臣風滄亦參見公主。」他抱劍躬身。

  「許久不見了,風大人,最近似乎人紅事忙,好久沒聽見你的消息。」有那麼一刹那,允樂還以為他會轉身避開,直到他大步過來行禮,允樂緊縮的心口才放鬆。

  原來……原來呵!她還是這麼在乎。

  「這陣子臣去了趟南方,不在京城。」允樂瘦了,原本單薄的她如今更瘦得教人心驚,仿彿風一吹就要倒了。

  他沒說,其實他回來好一段日子了,他沒說,他一直守在玉清宮外看她無聲低泣。他什麼都不說,就是為了讓允樂認為他無情薄幸。

  「是為了躲開我嗎?」揚起一抹笑,允樂清冷的眸子緊緊鎖住他的,像要看穿他內心。

  風滄亦不著痕跡蹙眉,旋即舒展開來。

  「臣沒有躲著公主的意思。」

  說謊!

  閉閉眸,允樂多痛恨他疏離恭敬的語調,像是刻意與她拉開距離。

  她倒寧願他變回會對她生氣的風滄亦,那樣的他比較有人性。

  允樂不說話,風滄亦跟著陷入沉默,被雪冰封的世界寂靜無聲,喜桃看看神情倔強的允樂,又看看深沉難懂的風大人,她俏俏退開,把空間留給他們。

  「風滄亦,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不知過了多久,允樂忍不住先開了口,帶著淡淡埋怨。

  說些什麼都好,她是如此想他,這種日夜煎熬的思念最是折磨人。他怎不問問她的近況、問她過得好不好、說他也掛念她……

  風滄亦明白她的心思,但想起新皇的叮嚀,他咬牙刻意忽略。「聽說公王尚未答應與寒泉國太子的婚事。」

  血色自小臉退盡,允樂眯細水眸,不敢置信地睇他,無法相信多日不見,他開口第一句話並非問候,而是問她和寒泉太子的婚事。

  「皇上最近為國事操勞,夜不安枕,若公主遲遲不答應——」

  「風滄亦,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嗎?除此之外,你無話對我說嗎?」允樂氣惱打斷他,眼眶不爭氣地又紅了。

  「臣只是希望公主以大局為重。」

  「犯不著你一再提醒,那些我都懂,我問的是你!你的想法!」允樂跺足,淚盈子睫。「我自小在晉寮行宮孤伶伶生活,好不容易回宮,迎接我的卻是得遠嫁寒泉國的事實!這就是本公主的人生,誰真正在乎過我的感受?」

  話到後來,允樂激動的掩面低泣,壓抑許久的堅強終於崩潰。

  真正惦記心版的關心……她要的東西如此簡單,可是有誰真把她惦記心版上關心著?

  允樂每滴淚都在控訴他的無情,一刀一刀割著他的心。若非理智大叫著不可以,他此刻很可能會拉起她的手,拋開所有的束縛帶她離開。

  但他不能!

  要允樂一輩子跟著他躲躲藏藏,吃苦受罪,他萬萬做不到。

  「很多事……身不由己。」風滄亦澀澀出聲。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這是繼「以大局為重」後,她最痛恨聽到的第二句話。

  她的人生為什麼不能由自己決定?

  看著她的淚,風滄亦胸口好沉好沉,他明白再躲下去也沒有意義,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兩人的糾纏情絲依然無解。他不狠心,允樂不會死心,他必須逼自己這麼敞。

  殘酷負心的罪名就由他一人背負吧!恨著他的允樂會比愛他的允樂快樂。

  「嫁給寒泉太子沒什麼不好,寒泉太子性情溫良敦厚,將來必定是個好皇帝,這兒沒什麼值得公主留戀的。」他發現要從嘴裡說出這些話,比刮骨療傷還痛苦。

  「你就如此希望我嫁?沒有一丁點不舍?」把話說白了,看他還能怎麼裝傻!

  「臣對公主不曾有非分之想,臣……不曾愛過公主。」胸口一陣翻湧,彷彿一張口就會吐出血來,風滄亦狠下心做最後一擊。

  心涼了寒了,允樂感覺從背脊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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