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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做什麼?」淨玥大吃一驚,卻被玄契冷漠的神情震懾住。

  「現在朕說一樣,你就乖乖做一樣,最好別和朕唱反調,否則……」他的手移至宮女纖細的頸子,微微用力,宮女立刻出現痛苦的神情,「朕就殺一名宮女當作責罰,看你能做多少孽!」

  「你敢!」淨玥又急又氣。

  「朕有什麼不敢?」他冷冷一哂,「反正我手下的冤魂那麼多,不差這一條。」

  「你除了威脅我,你還會什麼?」她心痛的說。

  「你可以不受威脅,」他揚眉,眸底冷光掠過,「決定權在你手上,朕不勉強。」

  「你……」看見宮女難受的表情,淨玥咬咬牙,「我聽就是了。」

  「那好,」他將宮女一把推開,後者連忙奪門而出,「以後我同你說話,你最好懂得應聲,別把朕當傻瓜。」

  「民女不敢。」

  「朕聽不出來你的話裡有幾分恭敬。」他挑眉,對於她僵冷的口氣感到不滿。

  淨玥深深吸口氣,放軟音調。「民女不敢。」她重複。

  「這還差不多,」輕輕哼了聲,他抓住她的手,「朕現在心情好,陪朕到御花園走走。」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淨玥用力地抽回手,不料玉鐲撞到桌角應聲而碎。

  霎時,兩人怔在當場。

  玄契冷下臉,一副山雨欲來的前兆。「朕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地珍惜那只鐲子嗎?!」

  「我……」她沒想到那只玉鐲會碎成兩截,他也看到了,她不是故意的。

  「顯然你是故意和朕唱反調。」他危險地眯眼。

  僅僅為了一隻玉鐲,他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雞蛋裡挑骨頭的明明是他!

  「會心疼了嗎?」她孤傲地揚高下巴,口是心非地道:「讓你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玄契一個箭步逼近她,眸底幽光閃過。「你再說一次!」

  「一向都是你傷人,你從來不知被傷的人心有多痛,現在只是讓你明白一小部分而已。」

  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玄契譏誚地瞅她。

  「不明白的人是你!沒吃過苦頭的人也是你!你根本不明白我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俯身拾起玉鐲的碎片,拂袖而去。

  淨玥將淚凝在眼眶,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身心俱疲的兩個人,究竟要互相傷害到何時才會干休?

  小喜歎口氣,輕輕拍撫她的背。「淨玥姑娘,您別再哭了。」

  「小喜,求求你告訴我,到底如何才能離開這裡,再待下去我就要發瘋了。」她心底對他還是有好深的眷戀,一日不能徹底地離開他,她就不能找到真的平靜。

  「淨玥姑娘,您別再和皇上爭執了,皇上其實很擔心您的。」

  「擔心我?」淨玥淚眼迷蒙,「他傷我傷得還不夠嗎?」

  「是您沒有發覺,皇上常常站在宮門陪您到天亮,您不睡,他也不睡,這事大家都看在眼底,只是沒跟您說罷了。」

  「如果您真的要走,先聽小喜把話說完,再作打算。」小喜不忍再看他倆繼續互相傷害,將彼此都螫傷了。「這件事皇上下了噤口令,本來是誰都不能對您說的……」她決定豁出去了。

  「噤口令?」淨玥驚訝地抬眸。

  「其實要打胎的事是御醫向皇上建議的,那時您心情不穩,身體又不好,如果硬要留下孩子,怕對您會有危險,所以皇上才會要您拿掉,皇上這麼做也是怕您自責……此外有個消息,奴婢也是最近才從小唐子的口中得知……」

  「小喜指的是先後的事吧?」小唐子走進宮內,剛好聽見她們的談話,適時地插上嘴,「皇上的母后是因難產過世,試問皇上又怎麼可能冒失去淨玥的危險,硬要留下龍種?」

  聞言,淨玥的心像被利刃一片一片地刨下,疼得無法呼吸。

  他那日的冷言冷語,真的全都是為了她嗎?

  「皇上對天下的人都不好,就是對您好,」小唐子像個小老頭,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住,他鼓著臉,語帶埋怨,「皇上寧願不要龍種也要保住您,所以天下人都可以指責皇上負心,就是您不行。您可知道您那天說的話有多傷皇上?」

  「小唐子。」小喜輕拉他的衣角,如果他是來勸淨玥姑娘,她十分歡迎,但她不是要他來指責淨玥的。

  「這是皇上要給淨玥姑娘補身體的人參,」小唐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錦盒塞給小喜。臭小喜,連讓他發一下牢騷都不肯,「奴才還有事,先行告退。」

  小喜揚高手中的錦盒。「淨玥姑娘,您應該明白的。」

  淚水重新模糊她的視線。她該明白什麼?她什麼也不明白啊!他們的話只會讓她心如刀割,更加難受罷了。

  他倆之間的鴻溝太深,任誰也無法跨越。

  好久沒有看見這種景象了。

  飲酒作樂的官員們、載歌載舞的歌姬,一群人放浪形骸的狂歡到天亮。

  玄契搖著杯內的酒,妖美的眸子冷冷地瞧著底下舞姿曼妙的舞伶。舞伶修長的四肢誘惑的擺動,微卷的長髮隨著動作而飛揚,一雙媚眼勾魂攝魄地回望他。

  她的名字叫琥姬,是那天突狼王獻上作為壽誕賀禮的美豔女子。

  一曲舞罷,琥姬泛著甜美的笑,盈盈地朝玄契一福。

  「上來。」他道。

  琥姬輕盈地走至他身邊,她不像一般女子羞於裸露身體,態度顯得大方自若。她的裙子不長,剛好露出她白皙的腿肚,纖細的腳踝上還系著一隻銀色鈴鐺。

  「皇上。」她甜膩的偎在他身旁。

  「賞你的。」他揚起手中的酒,唇瓣勾了抹性感的弧。

  「謝皇上恩典。」琥姬將杯內的酒全含在嘴裡,媚眼一轉,輕輕覆上玄契的唇。

  主動的女人總是格外誘惑人,玄契攫住她的唇,滲著酒香的吻特別煽情。

  琥姬含羞帶怯地眨著濃密的長睫,邀請似地瞧他。

  長指撫過她未綰起的發,眼中的欲望加深。

  摔碎玉鐲的事,將兩人的關係降至冰點,他最後的一點耐心也宣告用完。他不懂,這些日子他還不夠忍讓嗎?別忘了,他還是皇上,淨玥的態度是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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