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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猛地,玄契腳步一頓,眯眼瞧著不遠處掙扎的兩人半晌,突然提氣縱身向前飛掠。

  「皇上?」小唐子驚喊。

  來不及了,一名鵝黃色的身影投入池底,他只來得及摟住欲跟著跳下救人的淨玥。

  「你瘋了?」他低喝,「你知不知道那有多深?」

  「可是絹兒……絹兒她……」淨玥回頭,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令他看得心都擰了,「我要救她。」

  玄契把她納入溫暖的胸懷中,她的淚浸濕他的衣,「別哭了,朕會找人救她,她不會有事的。」

  那只是安撫她的謊言,蓮園從先太皇時就有了,撇開它水有多深不談,底下的爛泥足足可以掩沒一個人。

  絹兒這一跳必死無疑。

  「絹兒……」淨玥緊抓住他的衣服,難過得不停啜泣,她從沒見過人死,更沒看過任何人發生不幸。

  玄契雙手緊緊抱住她,如果方才淨玥跟著跳下,他可能會抓狂。

  「蕭貴人把珠釵丟進池底,所以絹兒才會跟著跳下去,我要拉她拉不住。」淨玥的淚止不住,越流越多,「如果我早來一步阻止,或許就不會發生悲劇了。」

  玄契眉心緊鎖,她被嚇壞了。

  「皇上。」小唐子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跑來。

  「把這池子抽幹,找出絹兒。」絹兒什麼模樣他早忘了,但他不想再留著這個池子。

  「還有珠釵。」淨玥低語,「求求你。」

  「把珠釵和絹兒找出來。」玄契重新下令?

  「遵旨。」

  「我……我好想吐。」淨玥一陣反胃,不停幹嘔。

  「想吐就吐吧!」輕撫著她的背,他道。

  「皇上……」小唐子心一驚,千萬別吐啊!皇上身上穿的是龍袍。

  「我……」淨玥全身虛軟,無力地掛在他身上。

  「朕帶你回去休息。」不顧眾人的低呼,玄契打橫抱起她。

  「皇上,奴才找人扶淨玥姑娘。」小唐子低語。

  「不必了,你把朕交代的事辦妥就行了。」玄契冷冷地道。

  他的心像被淨玥永無止境的淚給滴穿了,又怎麼可能把她交給別人,

  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小唐子憂心地皺眉。

  皇上對淨玥姑娘的在意好像太多了些,這已經違背當初的本意,可是這樣並不對,她是傳說中的天女,是來滅皇上的呀!

  「你好些了嗎?」才睜開眼,就看見一雙熟悉的眸子。

  淨玥撐起身子,臉上的淚痕未幹。

  「我第一次見到人連睡覺都會哭呢!」他低笑,黑瞳在黑暗中閃爍。

  「絹兒她……」

  「別再提絹兒了,」幸好現在沒點宮燈,不然淨玥一定會瞧見他不耐的神情,「倒是你,有沒有舒服點?」

  「嗯。」

  「有就好。」他的話雖帶著譏諷,卻不失關心,「還沒走到麒陽宮,你就暈了。」

  「您一路抱著民女回來?」記憶在她腦海中浮現,一陣暖意湧上心頭。

  「別再自稱民女,我聽了都煩。」一樣是邪氣狂狷的笑,此時瞧去不再那麼難以親近。

  「天要大亮了嗎?」宮門外頭隱隱透進幾絲曙光。

  「還累不累?」他突然問。

  「民……我才剛睡醒。」淨玥及時改口。

  「那就行了。」玄契取下黑色的龍紋披風,朝她伸出手。

  淨玥眨眨眼,將他握住。

  彼此手心相貼的感覺,讓她怦然心動。

  「帶你去看一樣好東西。」他笑。

  兩人悄悄地越過宮門,在不驚擾守衛的情況下,從花園的密道離開皇城。

  他從隱密處牽出高大的駿馬,兩人一騎往太陽升起方向奔馳。一路上,他貼心地用披風將她包住,不讓她受到風寒。

  太陽完全升起,玄契束髮未冠,在點點金光的照射下,俊美得恍若天上的神只。

  不知跑了多遠,直到懸崖邊才停住。

  狂風吹亂他們的發,玄契星眸裡火光跳躍。

  「那就是問天臺,」他輕聲道,「我要祭天的地方。」

  淨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座高大的石台傍山而建,無數名工人背著大石來回奔波,工程浩大得令人震撼。

  吳老伯的小兒子是不是也在其中?

  「我要問天,所以興建問天臺。」玄契語氣平靜,環住她的手倏然收緊,淨玥訝然地看他,他不是不信神佛?又要問天什麼?

  「你看,壯觀嗎?」漂亮的鳳目微眯,他笑問。

  輕輕地頷首,淨玥的心無端端的發疼。

  他是不是也帶絹兒來過此處,一樣朝她笑得這般燦爛?

  「你怎麼又哭了?」她的淚滴落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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