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納蘭 > 今之英雄與美人 | 上頁 下頁


  那男子長相俊美,絕對不遜于她的美麗,兩個人坐在一起談笑,實在是一幅極醉人的畫面,可是沈逸飛卻沒有半點兒欣賞的心思,一張英俊有型、極有男人味的臉早就陰沉一片了。

  路旁兩三個本來想過來搭訕的漂亮少女這時也嚇得心寒膽戰,遠遠地跑開。

  玻璃窗裡的人說著笑著,溫情拿出手袋裡的支票本,就著咖啡桌開支票,寫完了立刻撕下來遞過去。

  對面的男人笑著接過,笑容溫和如春風,眼中都是寵溺與愛護。

  沈逸飛差點兒破口大駡出來。又是英俊的男人,又是開支票,難道是歷史重演?這個女人有什麼毛病,喜歡每到一個地方,就找個特種服務的男人來陪伴嗎?

  只是這次她笑得這樣開心,心裡應該更滿意吧。

  這一下他怒火攻心,自製力全部丟開,什麼兩個世界、什麼不能惹是非、什麼不可沾惹良家婦女,早忘到九霄雲外了。他大步沖進了咖啡廳。

  在走到溫情身旁時,多年的訓練使他終於控制住了憤怒得發紅的臉色,沉著氣,彬彬有禮地說:“小姐,好久不見!”

  溫情抬起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先生,我們見過嗎?”

  沈逸飛在這個時候反而沒有發怒生氣,心靈保持著冰雪般的冷靜,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沒有人可以輕易忘懷他,他也絕不允許這個女人輕易忘懷他。如果她以為可以裝糊塗蒙混過關,那她就錯了。

  “小姐很是健忘啊,半年前,在日本,我們度過了非常浪漫愉快的一個……”

  “原來是你,看我這記性,你穿著西裝,我竟認不出你了。”溫情笑著站起來,熱情地伸出手,一言一行,都十分自然真摯。

  這倒叫滿懷惡意,有心把上次的事以暖昧的語氣挑出來的沈逸飛也不得不停下話頭,伸手與她相握。

  二人握手的一瞬間,看到了彼此眼眸深處的笑意和不屈的光芒,也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兩個人在這一刻都清楚地知道了,誰也不曾忘了准,只是誰也不肯先低了頭,去認這個輸。

  半年前的那一夜,一點一滴,皆在心頭,不曾忘懷。

  他記住了她,她也沒有忘掉他、只是兩個都是聰明人,雖然知道自己動了心,卻也都深深明白對方與自己根本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要進入另一個世界,接受另一個世界並為另一個世界所接受是太辛苦的一件事。

  只是稍稍動心,而這世間可以讓異性動心的人多的是,何必因此去做如此辛苦又如此難的事呢?

  誰也不想下這個決心冒這個險。

  於是在發覺心開始不由自主時,溫情裝睡,而沈逸飛則刻意地洗了一個小時的長澡,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收拾東西脫身。

  他知道她裝睡,她知道他故意給自己脫身的時機,一如現在,雙方心知肚明彼此的感受一樣。

  只是,原以為從此不見的人,居然還能再見。

  只是,原以為可以克制的人卻因為眼中見到的事情而無法克制,那麼,她呢?

  她仍笑得雲淡風輕、親切客氣,但也只是親切客氣。

  沈逸飛心有不甘,握住她纖巧的手時,手上忽然微微一緊,力道用得恰到好處,不讓溫情感到絲毫疼痛不適,卻叫溫情無法忽略他手上的力量和熱度。

  溫情狀若無事,收回手來,“坐吧,什麼時候回來的?過得好嗎?”她客氣地問道,並不顯得失禮,只是不是沈逸飛所期望的。

  所以他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看向身旁那戴著一副眼鏡,一派儒雅風範的男子,“不介紹一下嗎?”

  溫文早在一旁細看這兩個人眉眼相交,暗地裡的波濤洶湧了,心中暗笑,卻又暗中讚歎。

  好一個英俊傑出的男人,這樣的氣魄、這樣的氣概,站在如此聰明要強的溫情身旁,居然絲毫不被她遮住光彩,仍然這樣奪目,這樣讓人無法忽視,這種人,應當是配得起溫情的吧。

  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歡喜,他笑著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溫文!”

  “你好,我姓沈!”沈逸飛老實不客氣地和他用力握手。

  是真的很用力的那種握手,他這種握手法,曾經好幾次把以硬漢自稱的罪犯握得當場求饒,什麼都肯招認出來。

  這一次,他算是比較收斂地用力了。

  溫文的臉色有些發白,但他沒有驚叫、沒有呼痛,笑容也沒有改變,甚至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溫和氣息都沒有絲毫改變。

  沈逸飛刻意用力,刻意發出淩厲得足以叫惡霸心驚膽戰的強大氣勢來壓迫他,而他卻絲毫沒有反擊,完完全全地接受了——切,仍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如果說沈逸飛是高山絕峰,險峻陡峭,氣勢迫人;溫文就是浩瀚大海,容納一切,接受一切;就算是千川飛降,萬水離淵。也不增一分,不減一分,

  沈逸飛的強悍讓他無敵,溫文卻是因其無爭,故而無敵可言。

  兩個氣質各異但都絕對傑出的男人,在——個美麗而傑出的女人面前握手,這一幕本就可以編出無窮無盡的故事來。

  但溫情明知暗潮激蕩卻含笑無言。

  而溫文的溫和氣度也讓沈逸飛不好意思再這樣用力握下去,他笑了一笑,鬆開手。

  溫文沖溫情點點頭,“你們慢慢聊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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