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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宋三本來欺她是個女流之輩,口舌上十分無禮放肆,看她一掌打過來,還伸手想去捉,順便占些便宜。哪料得到,她卻是個身懷武功的人,被這一掌推得倒翻回屋裡去,腦袋撞到了桌子腳,血立刻就流了出來。

  顧青瑤本是含怒出手,一掌原本不能消了她心中的怨氣,還想再打,可見了鮮血也是一愣。

  她是名門出身,自重身份的武者,都有不向不會武功的人出手的自律。她以往身旁就是丫頭僕從也是有武功的,而普通百姓,根本不會有觸怒她的機會。難得地失控出手打一次人,才一掌就打得人額上流血,反叫她蓄著力的第二掌揮不出去了。

  她出不得手,旁人卻不肯甘休。

  宋三摸到自己頭上出了血,早已嘶聲大叫了起來:“打人了,蠻婆娘打人了。”

  這一叫,在里間的王寡婦也沖了出來,看了宋三的樣子,也是尖聲大叫,一邊叫一邊直往門外沖,站在街心,呼天搶地:“殺人了,快來人啊,這裡要殺人了。”

  顧青瑤何曾見過這等撒賴手段,雖有一身武功,卻不便對普通婦人動手,一時怔在原地。

  滿街的人都呼啦一下子擁過來,看到屋子裡的宋三,滿頭滿臉的血,在地上只是打滾,半晌也不起來,也都大叫起來。

  “殺人了!”

  顧青瑤急忙分辯道:“我沒有……”

  “人都打成這樣了,你還說沒殺人。”王寡婦不依不饒,沖過來拖著顧青瑤,“走,我們去見官。”

  四周圍的人哄然叫好。

  “對,拉她去見官。”

  “青天白日,這樣打人,還有天理王法嗎?”

  “這不是蘇先生家住的那個被休了的女人嗎?原來這麼強悍毒辣,怪不得她丈夫不敢要她。”

  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是不堪。顧青瑤又是冤又是苦,又是氣又是恨,百口莫辯,還被一個女人拖著要死要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自己身上抹,什麼道理、學識和武功,通通用不上,只是努力說理。

  “這只是誤會!”

  “你還說誤會,你大白天找上門,指名道姓叫我的男人,你還說這是誤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那個毒女人叫來的幫手,你要打死他,索性先拿了我這條命去吧。”王寡婦一手拖著她,一手沒頭沒腦地往她身上打。

  顧青瑤還手也不是,不還手也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窘迫至極。

  這一番爭執打鬧引來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人聚了裡三層外三層。人群裡有人驚叫著沖了過來:“你怎麼了?”一個人影飛快地沖近宋三,想要扶他起來,“你怎麼了,弄成這個樣子?”

  宋三卻一反手,重重地一記耳光打在她的臉上,“你這毒婦,勾結外人來謀殺親夫,還來裝什麼情義。”

  宋嫂撫臉後退,滿面驚愕。

  顧青瑤也猛地發力,甩開王寡婦,沖過來扶住宋嫂,“宋嫂,你怎麼來了?”

  王寡婦被顧青瑤大力地甩在地上,撒潑打滾就是不肯起來,“沒天理了,真的是來殺人的,連我你也要打,索性把我們倆一氣就這樣打死了吧!”

  宋嫂全身發抖,驚惶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宋三滿面是血,樣貌猙獰地站起來,指著宋嫂和顧青瑤,“你還有臉問怎麼回事?十天前,你是不是摔桌子打碗,把個家掀了天,好威風的樣子。你是不是住在蘇家,你是不是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這個女人是不是也是個沒男人肯要的潑婦,今天還敢說不是你叫她來把我打成這樣的。你謀害親夫,反過來還說我沒有天良。”

  宋嫂顫抖得更劇烈,臉色比紙還白。

  顧青瑤還待解釋:“你胡說,明明是……”

  “丈夫再花心,也不該找人來做這種事。”

  “男人有點兒風流,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誰家不碰上這種事,吵吵鬧鬧是小事,弄到要謀害親夫就太過分了。”

  “說不定她才是別有姦情的一個呢!”

  “說得也是,無奸不成殺啊!”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連同是女子身的婦人們,也大多臉露不屑。

  “這麼狠心的女人,怪不得人家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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