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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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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桑芙然猶豫著。 “要找你自己去,迷路我不管。”秦練堂淡漠地說著,靠著花圃旁的矮石牆坐下。 “你……”她看看打定王意不走的秦練堂,再看看眼前錯綜複雜的幽暗小路,下了決定。“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到前面再找找看。” 該死!她就真的這樣拋下他了?! 看她竟然真丟下他,一個人走入小徑,黑暗中的瞳眸陰沈凜然,閃動著怒火,俊臉更惡。 該死!他又在心裡咒了一聲,悶了半天,終究還是跟上去,一手拉起她的手,狠狠緊握。 “練堂,會痛!”她輕呼,想抽開手,卻被緊緊抓住。 “閉嘴!”他的聲音既冷又恨。 抽不回手,桑芙然也不再掙扎了,在心裡歎了口氣,任他握著。 “你叫我閉嘴,那要怎麼找怒?”聲音回復了平日的溫煦,對他沒轍。 秦練堂怒瞪她一記,索性對著四周扯開嗓門。 “笨蛋!白癡!滾出來!” “練堂!你怎麼可以這樣叫怒!”覺得他根本在鬧脾氣,桑芙然失笑了。 “它本來就是只蠢狗!”他冷哼著,緩著聲音喊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樹叢果然傳來細碎的騷動聲,接著,害主人迷路的笨狗居然從裡頭鑽了出來,極興奮的猛搖尾巴。 “怒!”桑芙然看見愛犬回來,蹲下身子對它又摸又抱,怒還順勢在她臉上舔了兩下,第三下還沒舔下去,就落了空。 “練堂。”桑芙然被他猛然拉起身,好氣又好笑。 “要獎勵,也應該是獎勵我。”秦練堂陰森開口,用力抹去蠢狗留在她臉上的口水,忽地壓下臉,密密吻住了她的唇。 “唔……”被堵住的紅唇想抗辯,唇才微啟,狡詐粗幅的舌尖乘勢而入,線條冷硬的嘴,帶著被忽略的怒氣索取著他應得的“報償”。 許久,秦練堂才放開她。 “怎、怎麼又這樣了?”桑芙然捂著唇,心跳得好快、好急,被緊緊環住,退不開他的懷抱,她懊惱又無奈的低語。 “不行嗎?”他問著,聲音粗嗄,因熱吻而微紅的俊臉,在暗夜中巧妙地被遮掩。 不行嗎?她沒回答,不知該怎麼答,腦海裡卻掠過一張張離開她的面容,和每一次分離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她不能為了他而動搖。 從前媽媽因為愛上爸爸,所以顛沛流離、傷心痛苦了一輩子,她看在眼底,膽戰心驚。 她何嘗不想像衣尋姐那樣痛快去愛,但她跟媽媽的性子太像,太傻、太執著,永遠學不會瀟灑放手,所以愛上了就註定要受苦。 光想像秦練堂終有一日要離開她,心臟就傳來清晰劇烈的疼痛,令她憂懼而搖頭,緊抱著她的身子,因為她的否決而略微僵硬。 “練堂。”掙不開、逃不出他霸道篤定的擁抱,她只能靠著他,埋首在他的胸口,她輕輕地喊他:“你還年輕,對我只是一時衝動,有一天,你會遇上別人,或許,你會跟可湲訂婚。” “你不過大我幾個月,憑什麼這麼說?”他的嗓音意外的平穩,卻令人感到更加陰森危險。 “因為我寧願這麼相信。”她說著,眼睛刺痛。“因為……我不想再看任何人離開我了。” “就算我給你承諾?”他沉默半晌,終於放下身段,喑啞地問。 “練堂……”他的低聲下氣令她心軟,可是她不能啊!帶著陰霾的愛情,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他沒有必要陪她背負,他該匹配更好的人,忍著胸口傳來的撕裂疼痛,她終究艱難地開口:“對不起。” 秦練堂喉頭一緊,沒想過那麼溫和的聲音居然能吐出這麼殘忍的話。 簡簡單單的就否決了他赤裸裸呈上的感情,心臟緊揪得令他難以喘息,猛然放開她,他背過身,開始快步朝來時路走去。 他不認得路,又怎麼樣! 他一定要走出去,不管花多少時間,他一定能走出去…… 走出一座熟識的迷宮,不難,就算不去努力,靜靜坐著等待天明到來,一樣可以輕易離開。 可是要走出心裡的那座迷宮,卻萬分難,千回百轉、奮力逃離,卻永遠像在原地踏步。 接下來的日子裡,“冬居”益發寒冷,就連這年早來的春,也無法帶來任何暖意。 那夜之後,秦練堂僅存的溫度全都冰凍下來,寡言的令人心驚,原本就淡漠、無表情的臉,像凝結了萬年不融的冰,誰也不敢去探究原因。 “爸爸,畢業以後我決定去美國唸書。”在用餐時間,秦練堂忽然打破沉默,淡淡的宣佈著。 口吻漠然的像只是要出門買東西,一桌人同時停筷,不解的望向他,桑芙然微微震動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鎮定垂下臉。 秦天鴻率先從中回神,看著兒子倔強的表情半晌,並沒有多考慮。 “好,出去唸書也好。” 秦天鴻雖然不過問兒女的私事,但他還不至於看不出芙然和兒子之間的異樣。 況且,他早些年就曾認真考慮過送兒子出國,秦練堂在美國出生,所以擁有美國公民身份,又沒兵役問題,只不過提了幾次都沒得到熱絡的反應,也就作罷。 “等你申請了學校,看什麼時候要過去就過去吧!” “秦伯伯!”靳可湲從剛才一聽見秦練堂要出國,心裡激動又緊張,眼見秦伯伯竟然沒反對,這下更讓她驚慌了。“練堂哥一個人過去唸書,太寂寞了!又不安全!” “出國唸書不是壞事,訓練獨立性也好,如果你們誰想去,也可以去。”秦天鴻這句話,是刻意說給低頭不語的桑芙然聽的。 但,桑芙然只是靜靜低頭喝湯,依舊不發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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