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莫小北 > 戀風戀歌 | 上頁 下頁 |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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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點點頭,應道:「您先等我一下。」說著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根紅絲帶,走到墓地旁邊的一棵已經長得很壯的松樹邊,細心地將紅絲帶打了個蝴蝶結系好。 這棵樹文傑說是他很小的時候栽的,每一年生日他都會系上一根紅綢,來見證自己又長了一歲。每年來系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數一遍,因為時間的關係有很多根已經褪光了顏色,留下一小塊婆娑的影子在風中輕漾。如果真要按年紀來系,到今天,其實應該有二十八根了吧?只是那道令人覺得踏實安全的身影,卻早已經不在了。如潮的往事湧了上來,心原來還是會疼。 「孩子,我們走吧。」院長走過來扶住她的肩,溫和地拉著她離開。 記憶的顏色,如果能像樹梢上的那些紅絲帶一樣可以慢慢褪去,那樣,也就好了。 日光偏了西,與孤兒院的人揮手道了別,隨風沿著下山的公路慢悠悠前行。 公車站設在這條水泥路的盡頭,差不多要步行一裡路才會到。 一路行來幾乎沒有行人經過,夕陽斜照過來將她的人影拉得修長。路邊有一抹淡紅的顏色映入眼簾,她忍不住停下腳步伸手去摘下一朵。 這只是種不知名的野花,十八歲生日那年,文傑就是用這種花紮成一束送她作為生日禮物。 其實真的不該回來,記憶的痕跡刻得太深了,這僅一裡長的路,寸寸都有回憶。 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或者只是風太大了,沙子吹進了眼睛,所以才會有眼淚流出來。她沒有哭。 閉眼深呼吸,身邊有一道陰影擋住了陽光。她猛地睜眼抬頭,意外中看到的竟是羅新隱著不安與擔憂的眸光。 他沉默地看著她,低歎了聲氣,將一方灰帕送到她手邊。 她知道自己的樣子很狼狽,默默地接過來轉過身將臉擦乾。很丟臉,五年來她幾乎忘了流眼淚該是什麼樣子,僅有的兩次,次次都被他撞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平定了情緒,轉過身不解地問。 「我開車跟著你來的。」他答得很坦白。 見她一臉困惑,他頓了頓又道:「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在你家門外了。剛想走,卻看見你急匆匆地跑出來,臉色很不好。我有點不放心,所以就跟來了。」 隨風眼底滑過一絲觸動的光。他說——不放心她? 似乎有某種新生的情緒在心口裡滋生,暖暖的,讓人無法再逃避。 她深深看他一眼,正色說道:「羅新,我想知道,對我的事情你到底瞭解多少?」 他神色認真地回答:「不敢說是全部,但也有八九分吧。夏伯父曾跟我認真談過一次。」 「那麼,你為什麼還敢來?為什麼還肯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她冷漠、尖銳,也自私,像夏老頭說的那樣,一點都不可愛。這樣一個滿身缺點的女人,他守護來做什麼? 「是我選擇的事,就從來都不會後悔。」他沉穩地答。 「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談和感情有關的事,即使有一天會接受某個人,不過是為了找個依靠,跟那個人在一起也可能只是在利用他。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已經知道了,那麼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嗎?如果你後悔想放棄,現在還來得及。」 她將心裡的真心話毫不掩飾地全說了出來。既然他什麼都知道,她也就不必再隱藏什麼了。 他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然後緩緩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裡,篤定地給出自己的答案:「無論我們可以走到哪一步,我都會一直堅持自己的決定,努力做那個守護你靈魂的人。」 第一次知道他是如此固執的一個人。 往事並不遙遠,傷痛的記憶仍然會刺痛她的心。而這一刻,她真的覺得累了,想找個人來寄託自己漂浮游離太久的靈魂。她在卑鄙地利用他,她知道他也知道。已經不想管明天會是什麼樣子,他說不介意,那麼就容她自私一回吧。 「羅新,你真的不會介意嗎?」她將臉貼進他溫暖的懷裡,低聲問。 「也許我會有一點介意,但依然不會改變自己的堅持。」他誠實地說。 「那麼,我們就交往吧。」 沒有人可以預期明天的樣子,那麼至少還可以退而求其次,努力地去抓住今天。 酒吧裡光線游離,舒緩的音樂恣意在耳邊流淌。 隨風和林嘉在吧台邊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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