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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任翔命人安排她的出院事宜,而他必須先走一步,避開那些聞風而來的記者群。離開病房後,跟在身旁的原禦影低聲問:“這樣好嗎?收留一個身分不明的女子?”

  “我瞭解你的擔憂,但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有種直覺告訴我她不會害我,她給我一種像老朋友重聚、難以割捨的感覺,因為這份直覺來得特別,所以我決定收留她。”

  “她有可能是不法份子派來的。”原禦影提醒。

  “你該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就像我第一次看見你一樣,放心吧,她不會害我,真要害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功夫為我擋子彈?”

  原禦影沉默了,這一點他無法解釋。

  “你也想不出理由是吧?”

  “說不定她藉故纏著你,就像其它有心接近你的女人一樣。”

  很有可能,以君任翔的身價,太多女人不擇手段想嫁給他。

  君任翔開玩笑地道:“真是如此,我也樂觀其成,肯有女人為我而死,那我實在太感動了!”

  原禦影心頭震了下,一股異樣的窒悶感壓著心口,很怪!

  他不明白這莫名的沉重感因何而來,君先生一向喜歡漂亮的女人,眼前的女子又秀色可餐,正常的男人都會被她吸引,只不過,自己為何感到不快?

  異樣的情愫使他冷硬的心閃過一瞬的悸動,很快便消失於無形,他對手下低沉地開口。

  “去查鐘依依這個人。”

  “是。”手下立刻領命離去。

  絕豔的花朵總是多刺,笑容越美的女人越會咬人。

  原禦影相信她是可疑的,就算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迷惑了,也絕不包括他,一旦給他查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會不客氣地揪出這女人的狐狸尾巴。

  腦海裡再度浮現她那嫣紅絕豔的笑容,星眸中的璀璨深幽被一抹淩厲所取代,他絕不會被迷惑,絕不會!

  一間三十坪大的套房,附設一整套德國制的按摩衛浴設備,以及個人專屬更衣室。不過一天的時間,鐘依依需要的衣服、化妝保養品,全都準備妥當,看得出君任翔對女人很大方。

  鐘依依側躺在貴妃椅上,像只慵懶的貓兒享受冬日午後的暖陽。她身上穿著白色絲質連身裙,裙擺讓入窗的涼風微微撩起一層層的波浪,露出了修長粉嫩的雙腿,姿態婀娜多姿。

  貴妃椅旁的圓木桌上,擱著僕人為她泡好的熏衣草花茶,為免涼掉,特別放置在保溫瓷盤上,茶杯及茶盤旁還妝點了幾朵玫瑰,真是貼心。

  搭配花茶的,是一碟精緻的手工蛋糕,上頭點綴了幾顆新鮮藍莓,內餡是酥軟香松的鮮奶油包著一層入口即化的布丁,而中間一層則是瑞士頂級巧克力,淡淡的苦味與甜味比例配合得剛剛好,這種大廚特製的甜點平常百姓可吃不到。

  她只咬了一小口,便回味無窮到現在,捨不得吃太快,任其在口中化開,香濃的口感,令她通體舒暢。

  有人說,甜點就像女人的初戀情人,總是令她們回味無窮。

  落地窗外的陽臺種著各式各樣的花朵,臺灣四季如春,紅花點綴的景致一年到頭不變,而以花朵為框,襯托的是陽臺外那片臺北都會看不到的翠綠,果真是花花世界。令人不由得陶醉其中了。

  如此奢侈又高級的下午茶,怎不勾起人們天生的懶性,讓她忍不住要假想自己是城堡裡的公主,獨自偷得一日的愜意。

  可惜的是,她的清閒日子沒有太久。還在閉目養神的她,敏銳地感覺到一抹黑影掠過眼前。

  有人來了,她知道。

  隨著身影的接近,好聽的嗓音也隨之傳來。“臭丫頭,你以為在大飯店度假哪?”

  一名絕美的女子冷不防出現在陽臺上,貴妃椅上的鐘依依沒有如預期的訝異,似乎早料到了此名女子會出現,只不過,對方來的比自己預料得早。

  唉,她的美夢才作到一半呢!

  鐘依依慵懶的睜開美目,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撒嬌意味。“媽咪~~人家難得可以穿這麼漂漂,又這麼悠閒地喝茶嘛!”在絕美女子面前,鐘依依自然流露出小女孩兒的撒嬌樣態,一改先前的性感成熟。

  “枉費我這麼擔心你,原來在這當大小姐給人伺候。”輕責的語氣中,滿是疼愛與關心,神秘女子掀開窗倚輕步移入。她是鐘晴,有著與鐘依依同樣傾國傾城的相似美貌,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下,嫣紅的嘴角彎起燦爛的笑容,足以融化任何冰雪風霜。

  與其說她倆容貌相似,不如說鐘依依遺傳自她。鐘依依的美貌、聰明與機智,全傳承自鐘晴。就連靈活的身手也是鐘晴一手調教的,只因為,鐘依依是她心愛的女兒。

  為了混進君家,鐘依依刻意裝扮成熟,但少女特有的青春氣息還是會不經意流露。而鐘晴則不同,見著她的人實在猜不出她的年齡,由於一向不施脂粉,歲月的厚待,沒有在她臉上刻下任何紋路,只留給她歷經滄桑後獨特的成熟撫媚。

  鐘晴坐到她身旁,一手撥開左肩的衣領,輕撫著貼了紗布的傷口。

  “疼嗎?”她輕問。

  “只是一點皮肉傷,放心,不會留下疤痕。”

  “那就好。”她稍微寬了心,撫著傷口的手改移至自己的左胸,那裡有一道永不磨滅的傷痕,跟了她十七個年頭。“別像我一樣,留下永不滅的烙印。”

  鐘依依收起頑皮的笑容,一手也跟著覆上母親的手背,正色道:“我一定幫你報仇。”

  鐘晴搖頭。“就算要報仇你也不能那麼魯莽,知不知道當時我的心被你嚇得差點停掉?”

  “還不是那個原禦影害的,幸好我夠機智,不然肯定被他壞了大事。”想到他那張撲克臉就有氣,她長歎了一聲。“可惜開槍的歹徒自殺了,不然……”

  “我知道,只是……”當時鐘晴也埋伏在人群中,宴會場上的防衛比她想像得還嚴密,也因此歹徒-暴露行蹤,潛伏在四面八方的保鏢立即有如甕中捉鼇,輕易便逮住那人。

  “歹徒不是自殺的。”

  “什麼?”鐘依依驚訝地瞪著母親。“媽咪的意思是——”

  “我檢查過屍體,是他殺,致命點在後腦勺一個極細微的針孔。”也就是說,對方一發現派出的殺手行動失敗,為了不讓機密洩漏,於是立刻將手下做掉,手段極為冷血。

  鐘依依感到洩氣。這次她和媽咪一路從日本到臺灣追查“他”的下落,目的就是要查出十七年前差點害死媽咪與“他”的人到底是誰,但是線索偏偏斷了。

  鐘晴看出她的苦惱,安慰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依依眼睛為之一亮。“喔?怎麼說?”

  “從傷口判斷,要讓開槍的歹徒迅速斃命,必須在近距離下才能下手,表示接近過他的人都有嫌疑,只要我調出昨晚宴會的錄像帶,清查所有宴客名單,應該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件事鐘晴已在進行當中,不過她今天並非只為此事而來,話鋒一轉,進入正題。

  “好了,現在輪到你給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解釋什麼啊?”依依裝胡塗的本事一向很好,可惜鐘晴的記性更好。

  “還裝蒜,我才不會笨得以為你只是喝個下午茶就走人,你打算住下來?”這與她們原先的計劃不同。

  “這是個大好機會呀,待在君任翔身邊也許比較容易查出可疑份子,說不定想殺他的人是君家自己人,要確定這一點只有潛入這裡才行。”鐘依依說得頭頭是道,意圖合理化自己先斬後奏的行為。

  “但這裡卻是最危險的地方。”打斷她的話,鐘晴沉下了臉色。“別忘了。那些人還會有所行動,而且他身邊的原禦影也非等閒之輩。”

  鐘依依嘟起櫻桃小嘴,抱著鐘晴撒嬌。“我會小心啦,你不也常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混進來還不是為了你好,待在他身邊才能伺機而動,而且我可以跟你裡應外合啊,你也希望十七年前的謎團趕快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嘛,對不對?否則我們幹麼辛苦這麼多年?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別擔心啦。”其實她還另外有個目的,就是“看管”君任翔,別讓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機可乘,搶走君家夫人的寶座。但她不敢說,否則媽咪絕不會答應。

  鐘晴厲色稍緩,深深歎了口氣,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知道依依說得沒錯,待在君任翔身邊,的確比兩人在外頭瞎子摸象好,而且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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