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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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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來到現在,他的神情雖已恢復了原先的冷斂,但她依然嗅得出他的不高興。 待大夫包紮好,項少懷才開口詢問:“大夫,傷勢如何?” 大夫站起身,恭謹回答:“回大人,只是皮肉傷,並無大礙。” “會留下疤痕嗎?” “傷口很淺,只要按時塗抹老夫研製的藥膏,並按照換藥方法換藥,假以時日,傷口癒合後,不會留下疤痕,請大人和明月姑娘放心。” “大夫,讓您費心了。”明月溫柔淺笑道謝。 “不敢,這是老夫該做的。”大夫又交代了幾句後,便向大人和關明月告辭。 項少懷交代僕人帶大夫去賬房領診金,並送大夫出府。 大夫和僕人離開後,房內只剩他們倆,室內突然寂靜了許多。他回過身,漆黑的眸光朝她投來,她也瞅著他瞧,不過才對上眼,她便不由自主的避開。 以往見到面,她總要在唇舌上與他鬥上幾回,即使兩人目光較勁,她也無畏那厲銳的視線,可這回不知怎麼搞的,她下意識想避開那燙人的視線,還感到自個兒的粉臉上,升起莫名的熱燙。 兩人就這麼杵著,誰也不說話。她垂下臉,感到些許羞意。 好怪的氣氛啊,挺彆扭的。 在青樓裡的迎客賣笑,是為了生存。雖然她不像徐貴娘那般看遍世情冷暖,早已不輕易對男人動情動心,但從各位姊妹悲涼的身世,以及自己的所見所聞,她總是訓練自己冷眼看世情,時時警惕自己不可輕易愛上他人。 來向徐貴娘提親,希望為她贖身,將她明媒正娶入室的公子不在少數,但她從未動心過。 那些人不曉得,是她自己自願待在青樓的,哪需要贖身啊?她只是繼承娘的遺志,留在月華坊罷了。 周遊在眾多愛慕者之間,她看似有情,實則無心,到目前為止,她從未為哪個男人動情過。 如今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羞意和心口不該有的怦動,她暗叫不好。 自己該不會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塊臭石頭了吧? 不,不會的,她一向把持得很好,才不會為任何人情牽意亂。 這人討厭她不是嗎? 冷漠的神情中總是透著疏離,只因為皇上有令,所以不得不保護她,一切只因皇命難違,他才會這麼緊張,怕萬一她有什麼閃失,致使他的烏紗帽不保。 對,一定是這樣! 有了這層認定後,她甩開不該有的羞澀,抬起的眼恢復了嫵媚的笑,但冷然無波,率先打破沉默。 “大人百忙之中,還抽空趕來救明月,奴家感激不盡呢。”說著便向他福身道謝。 將那容顏上的嬌笑看進眼底,完全找不到一般姑娘家該有的懼意,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能鎮靜淡定,真不知她是膽子大,還是太頑皮。 “為什麼劃傷自己?”唇邊的笑容頓住。 “大人?” “你手上的傷,並非是杜文奇劃傷。”哎呀,露餡了呀! 她不但不心虛,還一臉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俊朗修長的身影,往她逐步靠近,縮短了兩人距離,也讓她淡定無波的心,再度掀起微蕩的漣漪。 他在她面前站定,俯下臉,漆黑幽然的眸子鎖住她,令她心跳沒來由的加快。 “幹什麼呀?故作神秘的。”她故意橫著語氣,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一把匕首,拿到她面前。“這是你的,對吧。” 她瞄著匕首,故作糊塗。“什麼呀?突然拿刀子出來,你嚇壞我了。”那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嚇壞的樣子,倒像是在趄藉機轉移話題。 “這把匕首就放在床上,而當時你在床邊,杜文奇卻在外頭,直到本官抓了他以後他才進房,本官怎麼想都想不通,這杜文奇當時明明在房外,如何傷你?” “很簡單呀,他搶了匕首劃傷我的。”他挑眉。 “他搶了匕首,劃傷你,人就走了?” “是啊。”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你以為本官會輕易被這說詞給矇騙?”在當時,他一進門赫見她受傷,一時氣憤才會相信了她的指控,可當官差們將這把匕首呈上來,告訴他是在床上發現時,他將事情仔細來回推敲,很快的,他就明白其中的不對勁了。 他眼中的嚴厲,像要看透人心似地瞪著她,她知道再瞞下去也是枉然,索性聳聳肩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是我自己劃傷自己的手,行了吧?” “為什麼?” “因為那杜文奇太可惡了嘛,多栽他一份罪名,好讓他刑罰重一些不行嗎?” “你不該這麼做。”他森冷道。 她瞪著他,這苛責的語氣令她禁不住惱了,畢竟她才剛從虎口裡逃出來,三天沒吃飯,實在又餓又累,只是在人前強撐罷了。 原以為他會關心她,之前見她受傷時的緊張到哪兒去了? 她只不過說杜文奇劃了她一刀,又沒多了不起,杜文奇妄想染指她的傷害,比手腕這一刀更可怕。 如果是其他時候,對於他的冷語臂質問,她不在乎,但是厲險歸來後,她能夠不哭不鬧已經很好了,他就不能體諒一點,對她寬容一些嗎? 受不了他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用審問犯人的口氣來質問她,讓她再也沉不住氣,一把無名火燒起來! “有沒有搞錯?被擄的人是我,被軟禁的人也是我耶!”她真的生氣了,抬頭挺胸,反過來指責他的不講道理。 “被軟禁這幾日,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晚上不敢睡,怕睡了杜文奇回趁夜霸王硬上弓。白天不敢吃,怕飯菜裡下了迷藥,醒來發現自己被玷污。我一個弱女子,當然要想辦法保護我自己啊!”她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拳頭不由得緊握,臉兒也脹紅了。 怒瞪的美眸裡,甚至隱隱閃著水光。這口氣若憋不過,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你以為這三天我是怎麼安然度過的?要不是有這把防身的匕首在,教那杜文奇不敢妄動,我哪能保住自己的貞操啊?你以為我不怕嗎?告訴你,我怕死了,我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不服氣的抗議陡然中斷,教突然罩下的吻給掩沒。 她整個人呆住了,因為項少懷吻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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